“不用的,我……”
“按我说的照做。”
“……”
这该死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奕舒视线掠过那张不悦的脸,沉默几秒,乖乖的探身,隔着车窗跟保安交涉。
交涉过后,保安放行。
车子驶进去,一直到公寓楼下。
江侵打开车门,嘱咐司机:“在这里等着。”
随即,长腿踩在地面,下了车。
奕舒正小心翼翼的下车,就看到江侵从车头绕过来,一副要跟着她上去的模样。
“真的不用了江总,我一个人可……”
话还没说完,肚子里忽然涌上一股极其剧烈的痛意,痛到奕舒脸一下子发了白,连腿,都跟着软了一下。
她一脚已经踩在地面,一脚还在车里,腿软的这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摔去……
没有想象中的跟地面亲密接触。
眼前人影一晃,奕舒就摔进一个熟悉怀抱。
还是当年的味道,却比当年,更加结实。
是独属于,男人的轮廓。
时隔八年的亲密接触,让奕舒心口猛的一跳,就连痛意都顾不上,倏然红了脸。
几秒,等江侵皱着眉问她“没事吧”,奕舒才猛地回神。
她手撑在车身,准备站起来。
身侧的人却一言不发,径直将她抱了起来:“几楼?”
是要把她抱回去的意思。
司机就在不远处,楼里还有其他住户,奕舒的脸更红了,她挣着要从江侵怀里出来:“江总,还是让我……”
极其不耐的“啧”了一声,江侵脚步顿住,漆黑修长的双眼垂下来,盯住她的:“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惹人厌烦?”
“别动了。”
第84章 甜橙
这大概是回国以来江侵第一次提起有关从前。
评价,却是这么四个字。
惹人厌烦。
奕舒心里哽了下,像是一颗心坠入柠檬水,又无数带着酸味的小气泡翻涌上来。
眼睫颤了下,她终于没再动,安静的,窝在江侵怀中,任由他将她报上去。
房门前,江侵出声:“密码。”
“0944。”是这里的原始密码,住进来后奕舒没有改动过。
江侵抱着她,腾出一只手开了门。
房间并不大,因为住进来没多久,也没多少摆设,显得冷冷清清。
江侵扫了眼,才沉着脸,把人送到卧室,放在床上。
“家里有……”说到一半,江侵顿了下:“女性用品和暖水袋红糖这些吗?”
女性用品?
奕舒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江侵指的是什么。
她静了下,把脸往枕头里蹭了蹭:“还没来得及买……”
“所有的?”
“嗯。”
江侵没再继续问下去,他转过身:“你等一下,我出去一躺。”
话落,就带上门,消失在了房间。
奕舒等听不到楼梯间的脚步声,才捂着肚子起身,拉来房间的窗帘往下看。
昏黄的路灯下,黑色宾利缓缓驶出去。
奕舒有些茫然的站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江侵今晚的种种行为。
算了。
她放下窗帘,没再继续想下去,先拉开衣柜,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大概等了有二十分钟,卧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江侵的声音:“方便进去吗?”
“方便。”
江侵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一堆东西。
把暖水袋和红糖取出来,他将袋子放到奕舒面前。
奕舒垂眸,是姨妈巾。
还是,她从少女时期起,就惯用的那个牌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奕舒会想起多年前的旧房子里,男人耳根薄红,拎着一袋东西从外面进来的模样。
当时他乱七八糟买了一堆,她只从里面拿了这款。
这件事,他记到如今吗?
袋子已经放在跟前,眼前的人却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想起什么。
隐约猜到什么,江侵抿了抿唇:“那家超市,只有这个了。”
思绪被打断。
奕舒回过神来,手指动了动:“哦。”
原来如此。
也是,怎么会,有人记得这个。
还一记近十年。
她是疼傻了。
奕舒几不可察的轻轻摇了下头,脸颊上带着一点未散的红,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暖水袋已经热好。
“躺下吧。”
江侵拔了插座拿着暖水袋走过来,在手指即将碰到被子的前一秒,僵了下,把热水袋放在旁边:“自己弄好。”
说完,就拿着红糖下了楼。
从冰箱里翻到一块生姜,开火,煮姜糖水。
好些年,没有做过这些了。
自从进飞衡后,随着职位的升高,手头的事情越来越多。
大多时候,江侵都选择在外面吃,有的时候忙起来,干脆不吃。
大概有很长的时间,没进过厨房碰过厨具了。
以至于此时做起来,竟有些生疏。
花了些时间,才弄好,端上去。
奕舒躺在被子里,闭着眼,却没睡。
听到动静,睁开眼,然后,鼻尖就有红糖水的味道蔓延开来,搀着一点有点辛辣的姜味。
是和多年前,记忆里,一样的味道。
端着红糖水喝下去的时候,奕舒有点恍惚的想。
他们当初明明那么好,如今,怎么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雨,雨点啪嗒啪嗒砸在玻璃上,闷闷的。
奕舒放下碗,偏头:“下雨了?”
江侵点头:“嗯,我下去的时候就开始了。”
“唔。”
说完,安静的卧室,再无他话。
满室安静。
只余下滴滴答答的雨声。
半晌,两人同时开口。
“下这么大,要不然,别走了?”
“没事的话,我走了。”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几秒,奕舒率先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起身:“那我,送你。”
“不用,你休息吧。”
说完,江侵转身离开房间。
这次,奕舒没有听他的,她下床,跟在他身后,走到玄关处,还顺势拿了把伞。
门一开,雨水劈头盖脸的飘进来。
奕舒把伞递过去:“拿着这个。”
江侵扫了她一眼,不过几秒的功夫,她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淋湿,贴在肌肤。
没接伞,江侵不悦看着她,眼底清冷一片,如同无数雨水落下,溅开水花:“不用,马上回去好好休息。”
奕舒愣了下。
江侵眼皮微垂,又补充:“别因为你的原因,耽误了公司进度。”
说完,他将人推进门里,合上门,转身走下楼梯。
很快,几步走到车前,坐进去。
房间里,奕舒后背贴在房门上。
手上的伞滴滴答答的有水滴坠下。
她有些出神的盯着那些水滴,脑海里回荡着江侵走前的最后一句。
所以,今晚种种,都只是,不想因为她,耽误工作?
她还以为……
真是,怎么,总是自作多情啊。
-
楼下,江侵坐进车里,却并没有很快走。
他抬手按了下胃所在的位置,有些隐忍的吐出一口气,朝前面伸出手:“水和药拿过来。”
司机递过来。
江侵把药扔进嘴里,又喝了两口水,把药送下去。
吃完药,缓了会儿,总算是,好受了点。
车窗外,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势没有丝毫变化。
司机扭头问他:“江总,回吗?”
“等会儿吧。”
说完,他拿出只烟咬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
火花映亮那张脸。
冷淡中带着一股疲惫。
转瞬,又隐在窗外无边的黑暗里。
缭绕的烟雾中,江侵抬眸,看向楼上亮着的灯。
好像八年前,她走后,他就是这么守在她家楼前。
一晚又一晚。
八年了,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毫无长进。
半晌,吐出一口烟,江侵嗤笑一声,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闷闷的雨声里。
一支烟,十几分钟。
等烧到只剩烟尾,江侵熄了烟,神色疏淡的看向前方:“回吧。”
总该,有些长进了。
-
等腿都蹲的有些麻了,奕舒才抬手蹭了下眼睫的水汽,收了伞,上楼。
卧室里,正要躺下,却瞥见,床上那抹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