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仅重生了, 还知道她也回来了。
狗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昭温温柔柔的道:“拦你马车之时。”
沈棠气笑了, 懒得再与他周旋:“所以, 你是来同我抢人的。”
李昭挑眉:“棠妹妹既然来了,我自当退让。”
沈棠:“那就滚!”
李昭摸了摸鼻子, 滚?
好吧, 他滚。
然还没等他滚走,门突然从里头打开,一盆水泼了出来, 吓得西衣赶紧挡在沈棠前头,但还是有一些水浸湿了沈棠裙角。
李昭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离门口最近,即使金卓替他挡了也还是湿了一大片。
此时,二人心里难得的蹦出了同一个念头,这人脾气还是这么大。
这下李昭也不打算滚了,他得进去同人说道说道。
好歹他现在还是个皇子,被人泼了一身的水,不找回场子也太失面子。
院儿里头,杨翎提着一个盆子,鼓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们。
少年身着粗布旧衣,但胜在干净,加上那张格外可人的脸,即使他犯了错都让人恨不起来。
沈棠眯起眼,这便是那个掌生死大权,脾气又臭又硬,大理寺卿杨翎?
李昭也有一瞬的错愕,少年的轮廓依稀可见,可任谁都不会将这般无害的少年郎与那个阴沉着脸说杀就杀的大理寺卿相谈并论。
杨翎瞪着二人,越看越心虚。
这么好看的人,好像不是来打架的??
“翎兄,吃饭了。”
里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还有饭香。
半天不见回应,便听里头一阵慌乱然后见一少年郎挽了袖子拽着一把扫帚冲了出来:“翎兄,可是那些人又来了?”
等白庭之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拖着扫把冲到了几人面前。
沈棠下意识与李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愕。
这…白庭之?
而后沈棠反应了过来狠狠瞪了眼李昭才转过头。
这该死的默契!
抛开一切来说,前世与李昭可谓是最好的盟友,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沈棠瞧着面前的二人,一人提着水盆,一人拖着扫把,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还得感谢李昭这个狗东西前些日子在她面前出的幺蛾子,让她的接受能力又上升了许多。
前世斗不过两个臭骨头,如今两个小屁孩她还压不住么。
沈棠抱着双臂看向杨翎:“这位小兄弟,我可是得罪过你?”
杨翎瞟了眼沈棠湿润的裙角,蓦地红了脸摇摇头,声音细微:“没有。”
沈棠似笑非笑:“那你为何用水泼我?”
杨翎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看向沈棠:“我不是故意的。”
沈棠轻轻嘶了声,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伸手捏捏那可人的脸蛋儿。
这样的小可怜儿最能让人起歹念:“可你弄脏了我的衣裳,这该如何是好。”
杨翎垂下头:“我以为你是坏人。”
沈棠死死压着手,尽量不让自己动手,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坏人?有我这么好看的坏人吗。”
李昭摇摇头,毫不留情的道:“这孩子还小。”
沈棠笑容一滞,狠狠剜了李昭一眼,但到底也没了兴致。
白庭之这才算弄清了来弄去脉,一把将杨翎拉到了身后,防备又厌恶的盯着沈棠:“他弄脏没了你的衣裳,我赔给你便是。”
沈棠这才又打量起白庭之,清瘦,俊俏,温和又狠辣。
与李昭是同一类人,叫她生不出好感。
然他眼里的厌恶她却是看不懂,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他这般看着她做什么?
沈棠打量了下这院子,很小,很破,很旧,然后颇为嫌弃的道:“怎么赔,把这院子赔给我?那也不够啊,我这身衣裳可以买好几个这院子了。”
白庭之一怔,气势上却不减半分:“这院子不是我的,我可以分期赔给你。”
沈棠前世在这二人手上可是吃了不少闭门羹,如今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自然想多欺负欺负,可听着白庭之越发冷淡的语气,便晓得再折腾下去今儿就得白来了。
“其实也并不是非要你们赔银钱,不如,请我在这里吃顿饭,就当陪罪了?”
这话一出,杨翎眼神一亮,从白庭之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沈棠顿时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当然可以。”
然白庭之硬生生把杨翎脑袋按了回去,眼神越发厌恶:“粗茶淡饭,不敢招待。”
沈棠终是察觉出不对劲,白庭之对她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
李昭轻轻咳了声,靠近白庭之道:“这位小姐不好此道,只是将这位小公子当作了家中弟弟。”
沈棠:……
此道?什么道?
白庭之将信将疑的看着沈棠,似在考虑李昭话里的真实性。
“相信我。”
李昭拍了拍白庭之的肩膀,径自往屋里走:“刚刚听你说饭好了,你做的?正好出来的急还未用午膳,两位公子应当不介意一同用吧。”
沈棠:……
白庭之:……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然白庭之也没错过那句用膳。
用膳是宫中贵人的说法,白庭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紧紧的拽着杨翎。
若真是惹到了这般贵人,怕不好收场。
原本只做了两个人的饭,如今又添了两双碗筷饭菜自是不够,偏白庭之的厨艺又甚好,沈棠与李昭又抱着前世对白庭之的怨念心态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当朝宰相做的菜啊,可不得多吃几口。
后头还是看着杨翎抱着一碗白米饭可怜兮兮的看着盘中越来越少的素菜,两人才罢了手。
沈棠原本想让西衣去买些饭菜,可最后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儿:“金卓,你去江水楼买些饭菜回来。”
金卓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昭,见李昭点头后才转身出了门。
“你这不是有侍女么,为何要使唤我的。”
沈棠横了他一眼:“西衣是个姑娘家,又生的娇俏,怎能独自在外头抛头露面。”
李昭身子一僵,想到了前世的南衣北衣,他看了眼沈棠,见她面色僵硬便知道她应是也想到了此事,遂有几分委屈的道:“金卓长的也有几分俊俏。”
沈棠:…
“你要脸吗?”
李昭:“我脸如此好看为何不要?
沈棠咬牙切齿,谦卑?呵!
这词与这个狗东西有何关系。
“狡兔尚且只有三窟,你怕是挖了上百窟,看着所有人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倒也没有。”
“真想把你心抛开看里头是什么颜色,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眼儿。”
“什么颜色与心眼儿多有什么关系吗。
“信不信我弄死你!”
“信,但我不想那么快死。”
原本还想拒绝的白庭之,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压根儿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干脆闭了嘴,一言不发的扒着白饭。
杨翎小心翼翼的将盘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总算惹来了沈棠李昭的注意力:“你干什么呢!”
杨翎:“我…我怕你们打起来,把菜弄没了。”
看着杨翎将只剩几根青菜的盘子宝贝的不行,沈棠李昭纷纷移开了视线。
没眼看。
还是前世那个臭脾气的大理寺卿顺眼些。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白庭之打破了僵局:“不知二位为何来此。”
李昭:“我陪她来的。”
杨翎:“可你们看着不像朋友啊。”
沈棠瞥了李昭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翎:“见过把对方往死里弄的朋友吗?”
杨翎想了想摇头:“没有。”
沈棠哼了声:“没有就对了。”
“听闻你们常被欺负,我就是来看看。”
李昭抬眉。
“看笑话吗?”
沈棠:“不会说话就闭嘴!”
其实这个说法并没错,她心里确实有那么几分是想看看这二人现在活的有多惨。
现在看着他们如此可怜,心里头那股别扭可散了不少。
沈棠从怀里摘下一块牌子放在桌子上:“若日后再被欺负,可拿这个应付。”她不善迂回婉转,向来都喜单刀直入,
牌子是她之前入宫用的,上头只有个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