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子高此刻......
陈茜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眼里已满是坚定。
他脱了鞋袜,俯身坐在了韩子高身侧。
陈茜伸出手。
韩子高喉间发出一声痛苦地嘶吼。
陈茜转头定定看着韩子高,韩子高牙关紧咬着下唇,像是使了全身的气力。
他惊了一下,忙抬手遏住韩子高下颌,使力让他松了牙关——就在这短短的一会,韩子高已经咬伤了自己的唇,将那本就嫣红的唇咬出了一丝血。
妖媚诱惑,更胜那晚醉酒的他,可陈茜的心里生不起一丝的喜意。
是他的疏忽,是他没有护好他。
那便,由他来承受......
衣衫褪下,墨色袖金的蟒袍落在地上。
他感觉不到痛意,但他却敏感地嗅到了血腥味。
陈茜咬了咬牙,伸手点开了韩子高穴道。
失了意识的神智的单薄男子,随着本能变成了一只猛兽,他循着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本能动作,顾不了他人,顾不了一切,只知道发泄......
寒夜依然。
春罗帐里一片旖旎。
塌上的人已经褪去红潮和滚烫的热意,静静躺在那里睡得深沉,脸色平和如同婴儿。
小麦色的脚踏在地上,踉跄了一下。
他竟没有想到,子高单薄的身躯下,竟然蕴着这般的气力。
陈茜扶着腰,定定地看着韩子高,眼里思绪万千。
酥麻和酸胀感爬满了全身,让他几乎就想直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韩子高,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以后,我总会在你身上千百倍地找回来。
陈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弯腰将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反手披在身上。扣子一颗颗系好,腰带一点点绑好。再抬眼时,眼里已是一片寒光。
有的事,他也该,处理处理......
灯火通明。
满屋的人噤若寒颤,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禀告王爷,郡主还在昏睡中。”大夫立在一侧,低头道。
“王爷!”侍卫恭敬跪在地上,“属下听令,一个苍蝇也没放出去。”
陈茜轻应了声,沉眼道:“带上来。”
一男子被拖了进来,上身衣物尽除,布满着大大小小深可见骨的伤痕,此时伏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陈茜眼神冰冷地扫了眼四周。
沈妙容袖中的指节紧攒,脸色煞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最后韩子高没事,出事的却是陈妍......
地上的那个男子是谁......,
陈茜看着沈妙容苍白的脸色,呼吸一滞,如果真的是她。
最好别是!
陈茜踱步到那男子身前,抬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脸上。
“嗯......”男子闷哼一声,嘴角沁出几丝鲜血。
“本王本欲直接杀你了事,但你毕竟是妍妹侍卫,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本王还未搞个一清二楚,便先留你一条狗命!”
陈茜收起脚,厌恶地看了男子一眼。
就是这个狗东西,先是伤过子高,今日又奸污了妍妹,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拖下去,留一口气!”
半死不活的男子被拖走。陈茜走到上座,坐了下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赦意,那处......
“妙容,说说吧。”陈茜清了清嗓,声音里满是寒意,“在韩子高晕倒后本王离开的时间里,都有谁进过这间屋子!”
沈妙容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带着泣意:“王爷,只有妾身,郡主,和妾身的两个丫鬟。这件事实在惊世骇俗,请王爷明察!还妾身一个清白!!”
“哦?”陈茜挑了挑眉,“本王还什么都没说,何来还王妃你一个清白之说?可是有什么闲言碎语?”
沈妙容浑身一颤,伏在地上:“王爷!此事,难道不是已经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妾身吗?”
沈妙容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泪水,将悉心打扮的妆容打花,显得极为狼狈脆弱。
“妾身除了离开去了两次恭房方便,其他时间都守在这里。韩将军和郡主的吃食,也是在妾身小厨房所坐......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已把矛头指向妾身吗?妾身不甘哪......请王爷明察!!”
沈妙容悲切说完,双手伏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肩膀颤抖,啜泣阵阵。
陈茜沉默地听着沈妙容哭诉,慢慢将眼移向跪在她身后浑身发颤的云坠和端珠。
“云坠!是你端给郡主和韩将军的醒酒汤?”陈茜眯着眼,眼里似有刀剑般将云坠顿穿。
“王......王爷......是......”
陈茜拨了拨桌案上的茶碗,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屋里显得诡异压迫。
“在你们煮醒酒汤的时候,可是全程守在旁边。”
厨子战战兢兢,不敢犹豫:“是,不曾有旁人来,云坠姑娘也是和我们一起的。”
“是吗,云坠?”
“是......王爷......”
沈妙容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竟然出了这样的疏忽,这样一来呢,云坠的嫌疑就如何也脱不开了。
云坠的嫌疑,不就是她的嫌疑吗......
陈茜将目光从伏在地上的沈妙容身上移开。他丝毫不愿怀疑于她,可每每他的目光移向她,她都颤若糠筛。
陈茜说服着自己不能只因为这个而怀疑自己的结发之妻。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曾经温柔善良大度的妻子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
“都抬起头来,看着本王!”陈茜轻扫过无一不面色苍白布满汗珠的众人,突然冷笑出声:“本王的手段,从未用到自家府上的人身上。这世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多的是,是痛痛快快地死,还是受尽折磨地死,你们自己想想吧!”
陈茜不动声色,将沈妙容变幻莫测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还是.......不懂得如何伪装。
陈茜心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本王,亲自审讯。”
陈茜的脚步声远去,身侧跪着的人一个个博被了下去。厨子,云坠,瑞珠......
只有她一个人,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无人理睬,也无人扶......
难道,这一次,真要葬送在一时的冲动和愚蠢上?!难道,夫君真的会不顾多年夫妻情分将她休弃甚至更严重的惩治?
沈妙容瘫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
她再一次见到陈茜的时候,陈茜眼里乌黑一片,像是浸了所有的寒光和风暴。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沈妙容脑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她俯下身,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云坠已招,此事是她一手所为,你身子不好,怎么坐在地上。”
“来人,扶王妃回房......”
云坠......沈妙容心里一愣,她全揽到自己身上了?沈妙容已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她胸口一道气一泄,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陈茜立在屋中看着被扶走的沈妙容,脸上神色变了几变。
他根本就没有审问,谁都没有审问。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审问下去,结果将是他不想接受的。
那些话,不过是他需要再确定一下。
真相昭然若揭,但他不能......为了王府的名誉,为了药儿,为了这些年的夫妻情分。
就这样吧,就此打住。只能亏欠妍妹了。
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透出半点风声。
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韩子高醒来的时候,神智还有些不清楚。
“醒了?”陈茜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嗯?”韩子高只觉得脑袋微有些昏沉,身上却极为清爽畅快。他揉了揉鬓角,又闭眼回忆了一会,这才把所有事理得一清二楚。
“子华!郡主......”
“她没事!”陈茜打断了韩子高的话,眼神有些阴测测地盯着韩子高,“你就只记得郡主,嗯?”
“我......”韩子高张了张口,对着陈茜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虚。
怪了,他虚什么?虽然差点对郡主做出无礼之事,但他可是及时地离开了。
等等!
“我......我不记得之后的事了,我遇到了你吗?”韩子高疑惑问道。
这会已是第二日的夜晚。
陈茜的脸隐在烛光下,不知为何,让韩子高涌起一股不真实感。
“嗯。”陈茜应了一声,站起身从床榻边的几案上倒了一杯茶,“你差点掉下池塘,我刚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