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一处就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不用再待在这里了,江年想。
地牢究竟有多大,没人知道,他只知道,第一次参加圈地比赛的时候,比赛现场的直径足有一千米!
圈地比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和它的赛制有关,这里有一千米赛制、五百米赛制、一百米赛制和五十米赛制,只要能成为五十米赛制的优胜者就可以脱离地牢,上到地面,这是所有留在这里的人心之所向。
正因为如此,比赛的残酷性才暴露无遗。
比赛场地有大有小,参加的人数也各不相同,江年最后一次参加的五十米圈地比赛中仅有二十位参赛选手,等到所有人进入场地之后,裁判摇铃即可开赛。
规则——不出圈的前提下留在场地的最后一个人即为胜者。
虽然是单兵作战,但在一千米的圈地比赛中,可以暗自躲藏在无人角落去看着人群聚集地彼此争雄厮杀来等待敌人筋疲力尽之后的最好时机或者也可以和每一个对手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进行逐个击破。
但在五十米圈地比赛中,这些都不行。
比赛场地小,人数多就是五十米赛制最残酷的一个地方——没有阻隔、没有退路、甚至摇铃前连应对措施和方法都来不及想好就要正面迎击十九位疯狂的敌人!
四十度咆哮,五十度狂暴。
江年最后手起刀落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体传来的任何一丝疼痛,像是被温润的海水包裹一般,沉沉倒在尸体的一侧,经久不见的阳光浮现在眼前.....
他必须要出去,因为他和别人是不同的,有人还在外面等他。
“咚”一声巨响,车前盖凹进去一个深坑,那些灰败的记忆仿佛化身成一条条吐着芯子的毒蛇缓慢地爬行到四肢百骸。
在重重被压抑隐忍的怒火间,江年微眯眼睛带着一丝腾腾升起的杀意缓缓逼近:“.....你还知道什么?”
☆、chapter33
“付欣!你身后——”
那人的尾音因为过度恐慌而剧烈颤抖,胸腔迸发的嘶喊跨过无数横搁在二人之间的人群,却被埋没在震天动地的音乐巨响中——
但付欣看懂了远处肖辰的口型。
她骤然一个闪躲,冷气自耳边划过,从包中掏出的匕首在她指缝间绕了个弯倒插入身后之人的腹部。
随着来人闷哼一落,她利索转身手肘高高抬起再狠狠落下,精准地击打在杀手的后颈,在他眼眶爆棚之际,飞起一脚就是当胸踹去,直接把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踹飞几米远!
从洗手间出来的路人被撞得措手不及,结果没想到的是,飞向怀里的这个男人竟然已经断气!
残余的体温化为滚烫的熔岩登时让他抽身弹开,血液冲向脑门之际失声一喊:“妈妈妈妈妈......妈的!死人啦————”音调被吓得上下起伏。
这声大喊就像油锅被人掀翻倒入火海之中,一时之间,周围路人全都惊叫着逃离,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叫喊终于以压倒之势覆盖音乐冲向房顶!
付欣站在推搡的人群间默默凝视那个倒地的男人,压紧的瞳孔间泛着森然寒意,在她倒退一步准备转身就走时,却意外撞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那种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的感觉简直带起了她全身的鸡皮疙瘩,付欣后脊一僵,嘴唇微微张开,在不解的惊讶中转身之时,那个怀抱却骤然消失。
肖辰已经站直身体冷静地看着她:“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你的警觉性呢?”
“?”付欣眨眨眼,似乎还没从那个可疑的怀抱中回神。
肖辰面色有点尴尬,掩饰般咳嗽一声,赶紧抓住付欣的手腕就把她往出口拽:“快走!这里不止一个杀手。”
付欣这才想起来,刚才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不断逼近的陌生人中,才导致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后方而来的危险。
站在门口的马齐东一见二人出来开始喋喋不休:“我的妈呀,姑奶奶您可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卧槽,你要是受伤了,那我肯定得挨骂,早知道今晚就安分一点,不出来了。”
付欣摇摇头,又想起了那个一直打不通的电话,兀自拧眉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马齐东立马:“快别管是什么人了,赶紧走!这里不安全,上车后再说。”
杂乱的人群一哄而散,没人注意到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躲在角落看着捷豹驶离齐川路时小小声对着耳机报告道:“.......还不知道是哪路人,但好像也是来取他们的性命的。”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男人最后结束道:“好的。”
东城街本部顶楼内,落地窗前的赵德峰看着按下电话的少年不悦地问起:“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会有另一批人?”
少年耸耸肩答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查只能从那四人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来着手,不过,这可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内。”
赵德峰一咬后槽牙,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略过一道阴狠的光线——插足这件事情的人越多,就说明他们离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我们就这样直接杀回公寓可行吗?万一杀手还跟在我们身后怎么办?”后座的马齐东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后车窗,眼睛上安个八倍镜。
“要不我们把车开回总部,去找顾老板?”
话音一落,前座的付欣和开车的肖辰快速对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周思涌捅了马齐东一肘子吼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坐在这里稍微安静一会儿?我们不现在正想着办法呢吗!”
马齐东顶着来人的唾沫横飞,像朵凋零的野花应道:“......好。”
肖辰盯着倒车镜,在公路上七拐八拐,偏头向付欣问道:“你怎么看?”
付欣左右查看一下路况道:“先兜着圈子吧,真要有狼肯定会按捺不住跳出来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肖辰忽然问道。
“什么?”
“你一直在走神。”他道。
付欣“哦”了声,回道:“也没想什么......”
“你在担心对吗?”肖辰忍不住戳穿。
付欣呼出口气,还是选择不隐瞒了:“确实有点,但是......”
“卧槽!什么声音!”车厢里骤然响起马齐东的一声大吼,等他转身从后车窗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吓得菊花一紧:“我去,他们来了!”
肖辰皱紧眉头:“几辆车?”
“呃......”马齐东舔舔唇,“没车......”
前座二人:“........?”
后座的周思涌咽了口唾沫:“是架武装攻击机。”
“!”
攻击机降临在城市中心那刻,周围旁系公路的车辆纷纷绕道,几秒功夫,原本较为拥堵的车道登时宛若飓风过境一般一扫而空!
原本忙翻了天的六所总局此刻再次接到攻击机袭击马路车辆的消息恨不得当场去世!
.
停车场内江年带着胁迫之意的那句“你还知道什么?”犹在天狼耳边回荡。
他平静如水的眸子中倒映着江年的影子,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不急不缓地开口:“......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这些资料也只是在深网中无意获得的.....毕竟,我又不是恐怖分子的孩子。”
周围的气流随着话音落下霎时凝固,万籁俱寂的停车场内只有二人交织的呼吸声。
胸口点燃的那簇火苗急速跳动两下,江年定定地注视着身下那人。
而天狼在那片目光中看见了底下翻涌的滔天骇浪。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身上这人会掐断自己的喉咙......总之最起码也有让自己再流一次血,可是他突然松了力道,眼角的狠厉逐渐消退,然后慢慢从车盖上直起身体,冷冷瞥着自己。
威压退去后,天狼咳嗽两声,捂着流血的肩膀,看了江年一眼然后垂眸道:“.....我叫钟洵,奉命来杀你的。”
江年抱臂看他:“奉谁的命?”
“地平线公司。”
他的干脆在江年的意料之中:“可是你没想杀我。”
天狼看着他。
“不然你也不会帮助他们到一处去救我,对吗,天狼?”
对于江年的当场揭穿天狼没有接话,失血过多让他的面色更加苍白,瘦弱的肩膀微不可寻地抖动两下。
“我妹妹......在他手里,所以.......”他低落的睫毛颤动两下,“但是火种计划的杀伤力巨大,我还不至于和那人一样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