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疑云闪过心头,但钻石的诱惑力实在太强,满溢的快乐已经不足以让他去思考“垃圾堆里怎么可能会有颗钻”,现下他只顾着怎么让这颗钻进入自己的口袋。
男人顾不上脏乱臭,徒手就去刨周围的泥土,随着逐步深入在看到白色的一小节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而紧跟其后的是一丝阴寒爬上脊背,顺着脊椎骨蜿蜒向上,不安的恐惧让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男人用指尖轻轻触了触戒指套在的那根苍白色柱/状物上。
滑滑的,软软的,轻微一碰便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
戒指的银环已经深深印在了表面形成青色的印痕!
“轰”一声!男人脑海中炸出了一个冲向天灵盖的蘑菇云!
他的嘴唇颤抖许久,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就是说不出话。
堪堪退后半步,男人的腿便一下瘫软重重坐到了路面上,慌张之下,他想着得趁着没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下定决心后,他滑着步子便要从地上站起来,而这时——
“先生,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向后看去!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更显得男人面容青白。
中年人吓了一跳,目光挪向他的身后,原本抱着好奇的心态往后一看,结果当看到那只露出半截的四指时,不禁瞪大了眼睛,随之失身一喊:
“......死......死人了!”
.
楼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待出门的骆昀湮停下脚步向楼梯口看去,江年打着哈欠一脸困意地从楼上走下来,拖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像手指拨弄琴弦般一声声扣在骆昀湮的心头。
走下来的江年眨眨眼睛,目光落到一身黑色西装正在门口停留的骆昀湮身上,问道:“你要出门?”
骆昀湮淡淡道:“回一处。”顿了下,又补充道:“早餐在桌上。”
江年说了声“好”,尾音听起来带着未脱去困意的慵懒,像只缠人的猫儿。
叮咚——
门铃这时突兀响起。
骆昀湮打开门,戴松元此时站在门口扶了下眼镜,似乎是一本正经:“骆处,我看您迟迟没出来,所以过来看看,没出什么事吧?”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担忧之色,目光还时不时瞟向屋内,一副八卦感无法令人忽略的样子。
戴松元跟在骆昀湮身边最久,堪称他的心腹,屋里还有谁他自然也一清二楚。
“呦,原来是小戴啊,好久不见。”江年听到声,咬着面包片从厨房走出来,靠在墙边,睡衣的一头倾向右侧,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一角黑色的淤青。
骆昀湮抿抿唇,下颌线和唇线都崩得很紧,一副生人勿近谁近谁死的模样看向戴松元。
而戴松元本人脸皮挺厚,自动忽视某上级的“死亡凝视”,还侧过身体向屋里走了两步,哈哈一笑道:“确实有些日子都没有见到江队了。”
江年咽下面包片:“可别这么叫我,早都不是江队咯,没想到短短两年过去你升职的速度还挺快啊。”
戴松元一笑却没接这话:“您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江年食指勾住衣领往下一扯,露出大片的淤青:“拜您二位所赐,一只脚差点迈入棺材里。”
骆昀湮向他那边看去,随后带着一身低气压走进了里屋。
江年盯着他的背影不胜唏嘘:“你们骆处真是敲得一手好算盘啊,逼我在九龙城干掉一个执法者,好出动你们焚烬者来抓我,抓就抓吧,还给我来剂强效麻醉药,现在脑袋都犯晕呢。”
“没办法,谁让江队您实在太难抓了,我们派去的焚烬者也损伤了一大半。”
骆昀湮走出屋内塞给江年一管药膏,不容拒绝道:“记得涂上。”
戴松元八卦的小眼神从两人身上来回徘徊,状似无意道:“没想到骆处和江队两个人相处得还挺好。”
骆昀湮目光“唰”地扫向他,带着警示。
戴松元心虚地摸摸鼻子,眼神落向瓷地板。
江年何其精明,从骆昀湮看他的眼神再到对他说的一些话和做的一些事来分析,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可疑的不对劲。
他昨晚彻夜未眠地思考了一下,骆昀湮并不属于那种“念旧情”的人。
更何况,两个人还只是过面的交情,谎报上级在一处的惩罚可不轻,尤其骆昀湮的顶头上司还是执行官那个老不死的。
他平白无故为自己冒这么大风险只用一句“以前的交情”来轻描带写地略过也太牵强了吧。
必要时得主动出击地试探一下,打定主意后,江年不动声色地向站得笔直的骆昀湮靠近一点,带着揶揄:“确实挺好,尤其是昨晚。”
噗——
戴松元一口口水差点呛住自己,拼命憋住才没有咳出声。
骆昀湮脸色僵硬地看向江年,一脸“你刚刚在说什么”的表情。
戴松元涨红着脸挤出几个字:“你们.....昨晚.....”
江年一脸无辜:“我有说错吗?昨晚你下面的样子真迷人。”
纯情的骆处长成功被绕进去了:“我怎么不记得你看见了啊。”
江年道:“偷偷看的。”
“.....”远处的戴松元一脸惊恐状,颇有些后悔自己的误入,现在只想逃离现场,生怕听进去什么不该听的被眼前二人封杀。
江年这边还在得意忘形:“昨晚忘了夸,还挺好吃的。”
骆昀湮不知听懂没听懂,垂眸看他,眼神深处是镇静的一片汪洋。
江年心想,还挺沉得住气,他要不要再努努力?
这边的戴松元已经率先受不了只有他自己认为的满屋子尴尬,道:“你.....你们这发展.....挺迅速啊.....”
骆昀湮抽回落在江年身上的眼神,随即向门口走去,途径戴松元的时候冷冷道:“你想多了。”
戴松元一僵:“?”
江年玩够了,这才解释:“我说的是意大利面,你想的是什么面?”
之前一直闪过满脑子十八禁的戴松元:“......”
骆昀湮临出门的时候,侧过脸对身后的江年道:“在家等我,最好别出去。”
已经走到远处的戴松元脚步一顿,心里愤愤想,这还叫没奸|情吗?
江年舔了舔唇边的牛奶,也不知放没放心上,就“嗯”了一声。
踏出门外一只脚的骆昀湮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强调道:“等我回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江年又“嗯”了一声,咀嚼着半块牛肉。
骆昀湮在万般无奈与隐忍中匆匆出门。
房门锁上那刻,江年原本离散的视线凝聚到大门上,眼眸深处原本宛若漂浮在空气中的朦胧水汽突然化为一道道寒冰,沉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随即,牛奶杯放在桌边,他踩着拖鞋闲适地向楼上走去。
刚刚的一切仿佛是梦境中的过眼云烟。
☆、chapter25
车上,骆昀湮看着近日的公文缓缓开口:“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开车的戴松元从后视镜看了眼骆处长,自顾笑笑:“作为下属,理应关照一下骆处您的私生活。”
随着书页“哗啦”一声翻过,戴松元响起什么似的,又问了句:“您都告诉他了?”
骆昀湮头也不抬:“没有,这个计划不用让他知道。”
戴松元了然地点了两下头:“确实,江组长如果知道的话,事情的进展会有些麻烦。”
听到此话,骆昀湮的视线从文件上收回转而投到了窗外,看着转瞬消逝的窗外景色,目光闪过一瞬间的落寞随后变得有些温柔,一直平平的唇角忽然被他轻轻扬起,在沉默的车厢中低声喃呢了句:“他太善良了.....”
大雨仍在不间断的落下,整座城市被雾霭弥漫,高楼大厦矗立在一片苍茫之中。
一辆黑色的轿车绕过无数车辆驶过,稳稳停在了本部的楼门口。
车门一开,付欣率先跳了下来,其他三人紧随其后,马齐东望着司机那张冰块脸许久,直到人家关上车门扬长而去后,才堪堪收回视线,转身跟向跑在前面的三人。
玻璃门和电梯门几乎同时打开,正要下楼办事的小灿正好和付欣他们迎面碰上。
小灿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在自己眼前蹦跶的这四个大活人,一声惊呼:“你们.....你们居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