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反驳着，他又没回应他的追求，他只是个体谅员工的好上司罢了。
一个声音说着，不能让沈尽离自己这么近。另一个声音又劝着，是沈尽主动靠近自己，他又管不了他……
还没等他整理好烦乱的思绪，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秦周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
“哪位？”
耳筒中传来一道心虚的声音。
“秦特助，我出车祸了。”
理解过来字面意思，秦周泽心跳漏了一拍。
“你在哪里？”
“在门口。”
“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不用，不用麻烦，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下午可能需要请一下假，我……”沈尽还没解释完，就被秦周泽打断。
“闭嘴，原地等我。”
秦周泽不顾身边走过的员工多么诧异的目光，狂奔到门口。
看见的却是倒在车行道上的两辆共享单车。
一瞬间，他看向沈尽的目光复杂无比。
坐在地上的沈尽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又惹恼了人，可怜兮兮地拉起自己的裤腿，露出磕破皮流血的膝盖：“我受伤了，应该需要上个药。”
秦周泽看了眼，冷哼了一声：“我要是下来慢点，你的伤口就愈合了吧。”
沈尽：“……”倒也不至于。
对面和沈尽撞上的也是铭晟的员工，自然认出了秦周泽，连忙上前把两辆单车搬起来：“秦特助？我刚问这个小同事要不要送他去趟园区的紧急医务室，他说有人来接……”所以他就陪在原地等人了，没想到等来了大Boss。
秦周泽不耐地点了下头：“没事了，散开吧。”
直译，都该干嘛干嘛去。
沈尽还坐在地上，闻言抬头看了看秦周泽脸色，想了想，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无关人等散去之后，秦周泽算起帐来了，冷眼睨他：“车祸？”
沈尽虚弱地狡辩：“两辆单车相撞，不就是车祸嘛。”
秦周泽：“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车祸。”
突然被戳中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沈尽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当然知道。”
他的声音太小，秦周泽没听清楚，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沈尽摇头。
“行了，下午准你的假，回去休息吧。”秦周泽将刚刚因为紧张握得流汗的手插进裤兜，转身便要回去。
身后沈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稍稍抬高音量，像是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般道：“可是很疼啊，很疼的。”
所以，就不能哄哄他吗？
前方秦周泽头也不回离开的步子，忽然就怎么也迈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撒娇的沈小尽和立场不稳原则模糊的小秦
☆、我的药
医务室里，秦周泽站在一旁看着沈尽上药，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沈尽垂着脑袋看医生处理自己膝盖上的伤口，咬唇忍痛。
很快，消毒上药完毕，沈尽曲着受伤的脚起身跟医生说了声谢谢，一瘸一拐地走向秦周泽。
“上好药了，我们回去吧。”沈尽语气乖巧，眼底是久违的、呼之欲出的依赖。
秦周泽能够感觉到重逢以来自己用四年筑起的层层高墙正在被沈尽渐渐融化，是不强烈的热度，却意外契合他的熔点。
这很危险。他提醒自己。
“自己打车回去，放你三天假回家休息。”说完，秦周泽便转身离开。
沈尽沉默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没有再撒娇卖乖。
过犹不及，见好就收。
来日方长。
*
沈尽和郭海心认识了三年，郭海心是他的心理医生，一个气质温和谈吐温柔的女士。
“这么说，你找到治好自己心灵感冒的那味药了？”
谈话室里，郭海心坐在沈尽对面，仿若和友人闲聊般，姿态放松。
“是的，我找到我的药了。”沈尽点了下头，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你现在很开心？”郭海心看着他的眼睛。
沈尽思考了一下：“嗯，很开心。”秦周泽没有狠狠推开他，给了他靠近的机会，他很开心。
“你觉得他会接受你吗？”
“我觉得会。”沈尽数起重逢后秦周泽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软，信心倍增。
“我替你感到开心，有种预感，下个月见面你会告诉我，你不需要我了。”郭海心温柔地笑着。
“和你聊天我很开心。”沈尽道，“一直没有和你说，谢谢你。”
郭海心眨了下眼：“你的谢谢是我的额外报酬，是我该谢谢你。”
……
离开郭海心的工作室，沈尽打车回家，简单吃完午饭，便窝进沙发里。
打开电视让家里显得热闹一些，沈尽拿出手机，给秦周泽发信息。
今天休息沈小尽：秦特助，一天不见，我就想你了。
十五分钟过去，秦周泽没回。
半个小时过去，秦周泽没回。
一个小时过去，秦周泽没回。
两个小时过去……沈尽睡着了……
等他重新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打开手机，看到了秦周泽的回复。
秦周泽：今天不是休息么？
沈尽啪嗒啪嗒回复：想你这件事，永远没有休息日。
等了一会儿，他收到秦周泽的回复。
秦周泽：哪里抄的？
今天休息沈小尽：这是我的才华。
秦周泽：呵呵。
回完沈尽，秦周泽抬眼，注意到卡座对面白骆冬打量自己的目光。
“看什么？”
白骆冬喝了口酒，笑着问他：“谈恋爱了？”
秦周泽：“我看起来很闲？”
一旁的陆时吃着水果听到两人对话，插嘴道：“泽哥现在一心干事业，男男女女其实谈多了也就那样，趁早收收心也挺好的。”
秦周泽睨他：“谈多了？收心？解释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陆时眼里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形象？
陆时诶了一声：“当年刚出国不就一会儿谈女朋友一会儿谈男朋友吗，后来我也没再问你，你也没说了，难道泽哥你早收心了？”
“……哦，你记错了吧。”
秦周泽想起来自己刚出国时气不过，幼稚又急切地想让沈尽知道自己不缺人喜欢，于是向陆时编造了一个又一个暧昧对象，后来为什么停止了呢？
因为陆时说沈尽不想知道他的事了。
想到这里，秦周泽将酒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越想越不痛快，给沈尽发了条信息。
秦周泽：明天休假取消，照常上班。
正在边泡脚边直播的沈尽很快回复他。
爱岗敬业沈小尽：收到！
秦周泽看着手机屏幕的回复，目光沉沉，更不痛快了。
☆、酒后
第二天，沈尽准时上班。
秦周泽来时，看了他一眼，坐到位置上后问他：“腿好了吗？”
沈尽：“好了。”结痂了，但是因为伤在膝盖处，一弯就疼，沈尽觉得还在忍受范围内，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偶尔示弱还好，一直示弱就有些矫情了。
秦周泽点了下头，没再多问，开启办公模式：“今天傍晚有个应酬，你和我一起过去，穿正式点。”
沈尽有些意外，这还是秦周泽第一次要带自己出去。
“需要另外准备什么吗？”沈尽问。
秦周泽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给他：“把人名和人脸认好。”
沈尽接过，答应了一声。
今天过来，秦周泽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沈尽暂时离开，他才想起，今天没有咖啡，也没有纸条。
……
下午，秦周泽看到重新出现的沈尽，轻挑了下眉。
本来打算提前下班带人去买身衣服，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剪裁得体的小西服穿在沈尽身上，将学生气遮掩了大半，看起来帅气爽利，干练精英。
“嗯，这套可以吗？”注意到秦周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尽摊开说手臂，征求他的意见。
秦周泽颔首：“不错，自己挑的？”
沈尽勾起嘴角：“不是，是之前陈……朋友帮忙挑的。”
这身其实是陈杰和柴律送他的礼物，庆祝他正式开始实习。
秦周泽嗯了一声：“不太合适晚上的场合，晚点换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