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容氏病chuáng前的话,竟然这么快就传播了开来。
他眼看这人不过是打探消息,便也懒得应酬,径直走开了。
人qíng就是如此的现实。就比如他,先是被齐二夫人揭露是齐府的庶子,回京后差事就没了着落,后来又离府别居,往常有些称兄道弟、想尽法子巴结他的人就都不见了踪影。
大làng淘沙,留下了的那些才是真金,才是真正的兄弟、朋友。就如他荀卿染所说的,他一直以来太过顺遂,这些人生的起伏,对他有利无害。
起码看清了身边人的心不是吗?
走到灵堂门口,就另外有管事的迎了过来,手里捧着丧服。
齐攸就要接过,待看清那衣服,却顿住了。那原来是一件缌麻的丧服,这是原本该是为外姓比较疏远的那些亲戚准备的。作为容氏的孙儿辈,为他准备的应该是斩衰的粗麻布丧服。
“你没拿错?”齐攸抬眼看那管事。
那管事见齐攸目光如刀,吓的后退了几步。
“四爷息怒,奴才们、奴才们都是奉命行事。”
看来并不是拿错了,而是有人指使。
齐攸压了压胸中的怒火。
“你别怕,我不和你为难。你告诉我,这是谁的吩咐?”
“是主子们吩咐下来的。”那管事已经满头的汗。
不过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齐攸满意。
“四爷,大老爷正在那边书房。”这管事的又道。
“带上他。”齐攸吩咐跟随的小厮将那管事带着,就往前院的书房来。
书房内,大老爷、二老爷、齐儒、齐俭和齐仪都在座的,大太太也坐在旁边,正在说着容氏的丧事安排。
“已经上了折子,宫里没有批复下来,咱们不敢铺张。祖坟那边已经打发人去准备了......”
众人正说着话,见齐攸进来,就停住了话头。
齐攸将那丧服往地下一扔,又将那管事推到地当中。
齐二老爷见齐攸早早地来了,心中宽慰,见那缌麻丧服,也变了脸色。
“这奴才是怎么办事的?”齐二老爷斥道。
那管事的不敢说话,只偷偷瞟大老爷、大太太和齐俭。
大老爷gān咳了两声。
“这奴才如此粗心,推下去打二十板子。”大老爷吩咐道,“他们也都受了惊吓,慌了手脚。老四,你别多心,另去换了衣服就是。”
大老爷说的轻描淡写。
“老太太的丧期,板子就免了吧。”齐攸道。
“也好。”大老爷从善如流。
那管事的如蒙大赦,忙行了礼退了出去。
大老爷就让齐攸坐下来,“你是个好孩子,能有这样的孝心,咱们都极欣慰。”
“听说,老太太那些陪嫁的庄子、铺子都在你手里?”大太太吩咐人给齐攸上茶,笑着问道。
齐攸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小厮取了账册出来,递给大老爷。
大老爷看了,又jiāo给齐二老爷,齐二老爷不过略扫了一眼,便放下了,就有小丫头拿了账册给大太太看。
这账目与昨天姜嬷嬷jiāo出来的一模一样,齐大老爷心中暗暗点头,齐攸是个明白的,不用人说,就自己将这账本拿来了。
“以后家中艰难,少不得要依靠老太太这份体己了。”大太太也看过了账本,见没有缺漏也放了心,却转手让小丫头将账册给齐俭看,并用眼角示意齐俭。
齐俭接了账册,也是略翻了一翻。
就有小厮另送了丧服来给齐攸,齐攸就要穿上,齐俭也伸手拦阻。
“老四,咱们家养了你二十几年,你有这心思来尽孝道,不过骨血不可混淆,你穿的和咱们一样只怕老太太也不愿意。”齐俭道,“要不然你不是齐家子孙的事,老太太瞒了这么多年,怎么临了却突然说了出来?”
“你说要怎样?”齐攸挑眉问道。
齐俭有些胆怯,但是看看周围,便又有了胆气。
“你来历不明,咱们容你姓齐也罢了,这孝服给你穿也不是不行。不过,老太太留下的产业,老四你觉得该你掌管吗?”
“老三你怎么这么说话?”大太太白了齐俭一眼,打圆场道,“不过,老四若要避嫌,也是有的。瞧,他不是已经将这账册jiāo上来了吗。”
“那些房契地契也该拿出来吧。”齐俭qiáng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