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忙着对付外面的人,真没心情和时间来举办宫中宴会,如今有大把的心情和时间,聂青婉就喊来了拓拔明烟,让她主持一个三月赏花会,把大殷有名望的仕贵之家的女子们都请来。
自聂音去世后,聂青婉身边没再放任何女官,她回来这些日子的一切事务全都是任吉在打理。
这些事情任吉都能做,但办理宴会这事儿还是有些难为他。
聂青婉也不传其她女官,就让拓拔明烟去做。
拓拔明烟很高兴能够表现,一听聂青婉把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她来办了,她连忙笑着应下了,回去后就立马着手办理,喊来很多太监和宫女们帮忙,又是下贴子,又是置办花园等等。
她那边在忙碌的时候,聂青婉这边也不闲着,她让任吉去找画师,把赏花宴那天来的女子们的画像都画下来,到时候拿给殷玄看。
任吉听后,笑了笑,下去找人了。
等回来,他冲聂青婉说:“宫中有御用画师,奴才已经向他传达了太后的命令,他也在准备了。”
聂青婉笑道:“嗯,就是不知道殷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记得在定安郡的时候,他有跟一些姑娘们走的很近。”
任吉眼眸转了转,小声说:“奴才当时好像也听过一些传言,但后来殿下就没搭理那些人了,想来是不喜欢的。”
聂青婉说:“定安郡的人,他就是喜欢,也不可能指给他,他的太子妃和侧妃,一定得是大殷帝国的名门望族。”
任吉嗯了一声,应道:“是这样。”
聂青婉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天色,问任吉:“殷玄现在还在御书房?”
任吉说:“一直在,最近各地上呈的折子多,尤其是那些新郡,几乎每日都有各种各样的折子呈上来,殿下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三公和几个将l军也在呢。”
聂青婉原本只到殷玄在御书房,也想过去一趟的,但听说三公和几个将l军们也在,她就不去了。
她已经全权放手让他处理事情了,没人的时候她可以帮他出主意,有人的时候她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他畏手畏脚,或者让他有一种他是傀儡的感觉。
聂青婉说:“让他忙吧,你随我出去走走。”
任吉问:“太后想去哪里走一走?”
聂青婉顿了顿,轻声说:“回聂家,我去看看姑姑。”
聂音那天被烧死在巴邑,尸骨无存,等大火结束,她死的地方一片焦黑,连骨灰都没有,可聂青婉还是抱了一柸焦黑的灰,放入了骨灰盒里,带回了聂家。
如今,聂音的骨灰就安置在聂家祠堂。
提起聂音,任吉的嘴巴就闭了闭,不敢再应声了。
他连忙走上前,搀扶着聂青婉,往门口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聂青婉又顿住,冲他说:“唤个宫女进来,我换套衣服,晚上就在聂家过了,你派个人去通知殷玄,让他今天不必过来用膳了。”
任吉顿了顿,立即又嗯了一声,连忙下去喊宫女,又派人去御书房通知殷玄。
等殷玄接到通知的时候聂青婉已经出宫了。
他那边还有事情,当听到宫人传话说太后回了聂家,晚上不回来,让他不必去紫金宫用膳后,他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挥手让宫人走了,可等议完事,大臣们都走了,他就失神地坐在了龙椅里。
心里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早上散了朝,满心期盼的去找她,她没醒。
他没有陪她吃到早饭,原想着中午可以陪她了,她又回聂家了。
而晚上也不回来,也就是说,他这一天都见不到她一面了。
殷玄叹气,拿着狼毫,胡乱地在折本上勾画着。
聂青婉这一回何止是一晚上没回来,三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一旦离宫,就如脱缰了的马。
原来还有责任禁锢着她,她不得不回宫,可如今,她的责任好像完成了,除却殷玄还没有成亲,还没有登基称帝外,她这个太后该做的都做了。
如今,国家大事都交给了殷玄,她也确实没什么牵绊的了。
她不想回宫,就一直在家里住着,大有就这么住下去,等到赏花宴那天才回去的样子。
殷玄起初忍着,没找她,可那天听到陈温斩眉飞色舞地说着她去了陈家,还跟陈温斩呆了一天,给他的刀命了名,还给他的小院也起了个名,还亲手给他的小院题了个牌匾后,殷玄就坐不住了。
第245章 想念
殷玄在藏着自己的心,陈温斩又何尝不是?
可再藏着,当心爱的女人为自己亲手题词之后,这激动喜悦的心情又如何隐藏的得住?
陈温斩跟几个将l军们分享了自己的好心情之后,殷玄就越来越沉默,虽然无人敢对太后觊越一步,可爱慕她并没有罪,爱慕她的男人很多,纵然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殷玄又如何不知呢?
殷玄自己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更加的知道。
晚上关了门,他一个坐在床前,苦恼着他为什么会对太后产生那种不该有的男女之情。
他知道他不应该,更不能爱上太后。
就算她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撇开她的身份,他爱她谁也管不着。
可偏偏,她是太后。
是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殷玄蹙眉轻叹,他告诉自己要管住自己的心,可是,茫茫黑夜,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他竟是如此的想念她。
想念她的一眉一眼,想念她的发丝,想念她的香气,想念她坐在那里端庄的样子,想念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符号,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一切一切。
殷玄仰身往后一躺,蹬了鞋子就直接上床,衣服也不脱,就扯着被子往怀里一揉,嘴里心里都呢喃着“婉婉”,渐渐睡了。
而随着他这一睡着,“婉婉”二字也如同梦魇一般进入了他的心,自此,心魔难除。
八天之后殷玄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也不敢贸然的去聂府找聂青婉,他更加不敢说他想她了,想见她,想让她回宫里来。
这天又下了朝后,他连早饭都吃不下了,直接把夏谦喊到了御书房。
夏谦作为太后亲自提拔上来的战后安抚大臣,这么些年所做的工作全是跟新郡有关的,即便如今不需要再呆在各个新郡主持工作,回归了朝庭,可他的大部分工作还是跟那些新郡事务有关。
殷玄这些时间所处理的大多数折子也跟那些新郡有关,处理某些事情要用上武臣,他会喊来几个将领共同商议,处理某些事情要用上文臣,他会喊来以夏谦为首的文官们来商议,从来没有一次是只喊夏谦一人的。
夏谦能从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郎站到如今三公之一的位置,鼎立朝堂,靠的当然不仅是运气,还有能力,更加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敏锐的心。
当他一个人被殷玄喊进了御书房后,他就想着太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办的。
虽然殷玄还没开口,但夏谦已经猜到了,可他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朝殷玄见了礼,然后立在一侧,听候吩咐。
殷玄也没怎么吩咐,就是随手拿了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给他。
夏谦惶恐了一下,立马伸双手去接。
接过来的时候,他虚抬了一下头,看向殷玄,眼神充满了询问。
殷玄说:“夏公看看里面的内容,这折子是北江之地的官员传来的,说北江之地有少数民众暴动,因为太后下过旨意,不许以武力镇压百姓,所以北江的官员们就采取了温和的态度劝解,但好像没用。”
夏谦听着殷玄这么说,连忙打开折子看。
民众暴动不可能没有原因,北江之地的官员既上了这样的折子,那一定也说明了原因。
夏谦很认真地将折子前前后后地看一遍,看完,大概对此事有了个前前后后的了解了,折子上说北江是鱼府之地,百姓们多以捕鱼为生,但其实生计并不是很好,北江之地的官员们为了提高当地的百姓们生活,就研究了当地的地形,发现此地形很适合种植经济作物,所以欲要填补这些鱼塘,改以商田种植,但遭到当地百姓们的强烈反对。
官员们是出于一片好心,这些派到各地的官员们都是夏谦挑选的,又经过太后之手考验过的,都是很有能力的官员,他们既觉得北江适合种植经济作物,而并不适合以养鱼为生,那就说明情况确实是如此,但当地的百姓并非大殷固有的百姓,他们哪怕投降了,可心里多少还是对大殷存了抵触之心,再加上他们世代以捕鱼为生,练出来的本领也只是那一项,从祖辈开始到现在,根深蒂固,让他们一下子改掉原来的生活习惯,还弃了原来的生存技能,改成其他的,一时难以接受,产生暴动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