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殷君的权利大到什么地步了,就是没有名,已经是实际的皇了。
就算殷克州不反,殷克州身边的附庸之类的,还是会怂恿他反的。
毕竟只有殷克州为皇了,那些附庸才能再进一步。
神佑想到这些就有些头疼。
实在不是她擅长的。
胖哒心疼的揉了揉佑哥的额头。
“朕还不困,佑哥我给你揉揉头,你先睡。”他伸着手给佑哥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
他的手很大很热,一点点的按压。
神佑觉得有些酸疼,渐渐放松,呼吸也绵长起来。
而胖哒举着手实际有些累,但是他一直等着佑哥睡熟了感觉,才放下手。
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睡着的佑哥,脸上洋溢着笑容,怎么看都不厌烦。
他悄悄的探过脑袋,轻轻的想亲佑哥一口,佑哥似乎动了一些,他亲到了佑哥的额头。
他爱极了佑哥,甚至抓着佑哥的手,都觉得可以玩很久。
他不舍得睡着,睁着眼,想看佑哥看到天亮。
不过他就这样抱着李南国,也抱着佑哥,很快就入梦乡。
……
一场战后,疲惫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挥动无数次刀,杀死别人,只为了求自己的不死。
此刻眼前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累。
手都抬不起来,只想瘫软在地上,永远躺着,再也不用起来。
蛮荒境外,很凉。
昨日才下过雪,地上又湿又冷。
到了夜间,更是冷的冻骨头一般。
血迹渗透到地上,也凝固了,一块一块的。
现场没有怎么受伤,还囫囵着的就剩重烟了。
荆军里会医的人不多,他们一般靠僧侣治病。
不过行军上僧侣很少,就是有,也在梨城全部消失了。
重烟成了队伍里医术最高明的人。
荆皇主要是内伤,他也救治不了,但是很多外伤,他可以处理。
于是队伍当中,重烟不停的移动。
他先选择受伤最重的,血流不止的给止血,扭伤的给正骨,他也不是很会,但是咬着牙上了。
荆国人似乎都不怕疼,重烟看着都觉得疼,可是荆国人却很能挺,最多疼的哼出声,全都咬着牙,额头青筋暴突。
有的甚至把咬在嘴里的巾布咬破。
那日要杀自己的枯木长河也受伤了,伤的不轻,可是他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腿上有一块肉被砍了好几下,都砍烂了,那一堆肉烂乎乎的挂在皮上,里头深可见骨。
当重烟把那堆烂肉刮掉,像是在他的腿上挖了一个大洞一般,白骨森森可见。
可是他就那样直挺挺的坐着,也不看重烟。
等重烟帮他包扎好,才发现,他已经疼昏过去了。
昏过去的枯木长河,没有张牙舞爪,没有怒目圆睁,就是个普通少年模样,额前一缕头发,许是疼的出汗,出湿了整个头,贴着额头,有点傻乎乎的模样。
枯木春的手伤的也很重,不过他自己也会一些基础救治,因为他是师妹同窗,重烟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而且一路上也发现,枯木春和其他荆国人不一样。
枯木春的手包扎好了之后,和重烟一起去救治别人。
走了一圈把受伤的人都整顿一遍,天边的启明星都亮了。
一闪一闪的格外清楚。
重烟的帐篷是和荆皇在一块。
他趁着天亮前,还能眯一会,天亮,应该就要北上了。
这一场战争,荆军又死了一半人,受伤了大半。
重烟一躺下,几乎就迅速的打起了呼,累的马上就睡着了。
荆皇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的人,把自己身上的厚毯子,往他身上扯了扯。
他稍微动一下,就咳嗽了起来。
担心吵醒少年,他捂着嘴,闷声咳嗽。
却见少年睡的依旧很熟很熟,姿态都没有变一下。
荆皇想,曾经阿薄半夜咳嗽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就醒了,他睡不着了,睁着眼,等着天亮。
第583章 接你回家
天亮。
荆军重新整顿上路。
每个人似乎都是伤员,就像是受过伤的豹子。
虽然受过伤,但是眼神都像是成年豹子一般,已经能独自捕猎。
就连重烟,再看到断胳膊断腿,他居然也能淡定的吃下东西。
囫囵的喝完了热汤,僵硬的身体终于热了,荆国大军继续北上。
这次走的不快,虽然心已经飞回去,但是实在走的不快。
气候越发恶劣,而且一行人受伤的居多。
还要防止路上有人突袭,这样一群人,再遇上突袭的,估计就要彻底交代在路上了。
荆皇依旧坐在马车里,他勉力上了战马,一战之后,伤的更严重。
他身后垫着厚厚的绸布,以防马车太颠簸。
他总是咳嗽,一不小心就会咳出血来。
重烟很是担忧。
这种看着别人因为救自己而受伤,慢慢死去的感觉很糟糕。
而且这个人还是号称杀人不眨眼的荆皇。
可是荆皇表情却很平和,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病。
反而像是很开心一般。
看着皱眉的重烟,荆皇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
重烟有些不确定的道:“二十二,或者二十三,我娘亲不记得我具体的生辰,后来她走了,其他人也不记得。”
“二十三,也还是正年轻的时候,如花儿一般的年岁,不必忧伤太多,这个时候,可劲的折腾,都可以。朕其实很喜欢枯木家的最小的小子,又凶又野,总让人觉得很活泼,不过这话你不要跟他说,一说,他就要造上天了。有些人的性子要磨一磨,而你的性子,太懦弱,和我那侄子半斤八两。”
重烟乖乖的听着,很是奇怪,只觉得荆皇此刻像他的长辈。
虽然荆皇的脸棱角分明,一点都不方正。
“朕坚持带你去荆国,是希望朕死后,你能辅助朕的侄子,他太温柔,太善良,不足以承担一个国家的重任。原本朕为他选好了人,可是他却趁着朕不在的时候,把人放走了,傻的没话说。”
重烟不吭声,心里想着,你若真的走了,自己也该回去了,他一个申国国师,帮助荆国的新皇,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是不可能留下的。
可是此刻他没有反驳荆皇。
因为他看着荆皇的面容,越发的苍白了。
感觉随时会离世一般。
生命之火摇摇欲坠,可是荆国还没有到。
一直惧怕到荆国的重烟,居然都开始期望,能早一些到荆国。
他希望荆皇能看见皇宫,能在他熟悉的地方离世,而不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所以他的眉头皱的厉害,很是忧郁。
“你不要担忧,朕很喜欢现在的经历,朕像是重新感受了一遍阿薄的感受,有点眷恋,又很解脱,临死前,朕仿若看到了阿薄,而且想到了死后,朕就能永远陪着阿薄,陪着自己的孩子,朕满心欢喜,并不哀伤。”
重烟却更哀伤了。
又迎来了一个落日。
前方,地面震动,没有鸟雀。
这支队伍,站定了。
如果是敌人,就是死。
他们有想回家的心,却没有想回家的力气。
这一路,昨日受重伤的人,又死去了不少。
队伍越发凋零。
山路是平的。
草原戈壁是平的。
两军总会相遇。
荆皇带的大军,骷髅和刀的旗被夕阳照的鲜红。
同样在夕阳下,对面那支队伍,也竖立起一面大旗。
骷髅和刀,并不温柔。
可是所有人都哭泣了起来。
脸上漾起了笑容。
……
荆军都是好汉,好汉从小就被告诫不能哭。
可是当他们看着来迎接他们的大军的时候,好汉们泪眼滂沱。
来的这支队伍成分很复杂。
老弱病残似乎都有。
枯木长河想起来自己看不起的蛮荒人,也如这支队伍一般。
队伍当中,居然还有女子。
那女子一马当先,怀里居然还有个婴孩。
等到人近了,枯木长河吓一跳,那女子居然是自己的大嫂。
枯木春的妻子。
朝虎贝一马当先奔跑过来,却没有没有看到枯木春,只看到队伍中的枯木长河,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