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霖二十八岁这年,孟晚收到叶阳书信,红枫找到了。
被瘴气毒傻的女人,废了一身武功,谁也不认得,就记得要找少爷,保护少爷。
——谁是少爷?
——武林盟主家的幼子,叶、叶阳。
——说什么傻话,武林盟主不就是叶阳?
——丑八怪,离远点。
——哎,罢了,叶家我们顺路,便带你一程。
就这样,一个傻子,跌跌撞撞,历时两年,从不知名的小村落走回了叶家。
去叶家堡看完红枫,苍霖诡异地沉默多时。
孟晚好说歹说,哄了半天,他才道:“若有一日,我也成了那样,你便一刀杀了我。”
“说什么呢?首先你不会,其次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叶阳多开心。”
苍霖摇摇头,不争辩,但却一日比一日地郁闷。
他过往树敌太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叫人害成那样。
孟晚从他的眼里看出恐惧,这令她不解。
苍霖算一代枭雄,生老病死,何至于令他如此想不开?
后来听了苍霖一句梦话,她突然明白了。
他说:“孟晚,你不要看我。”
那一刻,孟晚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随着时间流逝,苍霖在孟晚面前丢脸的次数多了,他也一次次看开了。
苍霖活到五十五岁,孟晚比他多活过一天,不如他所愿地,见过他所有狼狈的模样。
如他所愿地,一辈子相知相爱,未曾有过背弃。
第9章 皇女有疾[女尊](1)
确认开启下一世界后,视野立刻变得一片黑暗。
心脏鼓噪,耳边是血液奔腾流过的轰鸣。
强烈的热从下盘点燃,钻进骨子里。
孟晚忍住喘息,使劲挣了挣,判断自己应当是被麻绳绑住的。
[000?这是什么情况?]
[稍等,正在为您调取世界信息。]
有人掐了她一下,说话吊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老实点,被皇女看上,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是啊,要不是您有个好姐姐......”
旁边爆发出一阵令人不适的笑声。
“下去罢。”第三个声音响起,冷漠,掺着淡淡的疲倦。
“是。”
离去的脚步声,一只手,摸到了孟晚的脸,这种境况,令孟晚感到一阵恶心。
[000]
没有回应,孟晚真正感觉到了孤立无援。她咬了咬唇,努力定住心神,眼前的黑布就被人掀开了。
忽然出现的光令孟晚不自觉眯了眯眼。
如果没有意外,眼前这人就是任务目标。
这无疑是个十分俊朗的男人,剑眉入鬓,黑眸如星,整张脸多一寸显富态,少一点又小气。
身材也好,肩宽腰窄,可惜,套了个粉色罗裙,显得不伦不类,难看极了。
男人大概也看出她眼里的嫌弃,收了原本脸上那一丝愧,整个人如一尊石像,坐在床边,打量着孟晚。
连梗概都没有,孟晚也不敢随意出言,只能哆嗦着嘴唇:“您这样做、真是不够意思。”
即使尽量控制,语音还是带了浓浓的原始欲。
男人扯了扯嘴角,忽然又将孟晚的脸蒙上了。
用的手帕,连眼睛带嘴,糊了一脸龙涎香。
帷帐落下,孟晚不在乎这种事,但强迫总令人觉得恶心,不能接受。
上个世界,亲密时候也有专门的保护机制。
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孟晚赶紧喊000[启动宿主保护机制]
身旁重物落床。
是被系统电晕的。
孟晚长长舒了口气,开始接收委托者的记忆。
果不其然,这世界的任务目标就是刚才被电晕这位,段清棠,风月王朝皇太女。
没错,皇太女,这是个女尊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段清棠以男子之身扮做女人五十五年,在位期间逐步促进男女平等、削蕃治水平天下,成为史册里的千古一帝。
而委托者并不是他。
委托者是原身,孟晚。
孟晚爱了段清棠一辈子,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普天之下,段清棠能看在眼里的只孟光一人。
然而孟光早心有所属。
剧情之狗血令孟晚啧了声。
这具身体力气很大,不久之后,令人浑身无力的药效过了,孟晚便挣破了绳子,但并不准备逃走。
原身今夜恢复神智与力气后是逃了的,带着惊骇与羞愤。可今夜这一走,也将未来两人的所有可能都断送。因为阴差阳错,本来来找原身的孟光来到了这里。
孟光是个好姐姐,真君子。
直接替妹妹抗了事——
段清棠本来就喜欢她,这回为求女找了孟晚,也是因为孟晚最像孟光,这样一来,便更不能放手。
她将段清棠摆正了,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段清棠和苍霖不一样,他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不缺人对他好。
他喜欢的——
孟晚在脑海里搜索孟光的信息。
孟光是孟虎翼将军的嫡长女,是这一届女儿里,更有其母之风的一个。身高八尺,眼如铜铃,一身硬邦邦的肌肉,能将千斤钢刀耍得虎虎生风。
孟晚看看自己,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咂咂嘴,不好搞啊。
忽然,她想到什么,问000道[这风月王朝男儿要怀孕,除了行房事,还可以吃果子,那果子叫什么来着?]
[恩女果。]
[知道哪里有么?]
[正在检索……Error.抱歉,委托者记忆没有相关信息。]
[……]
孟晚深深叹了口气。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去外面叫水。值班的都是段清棠的心腹,不多嘴多舌,且办事利索。不消一会,冒着白气的热水桶就被抬了过来,孟晚让他们放在屋子里。
因为没有被折腾到昏厥,所以段清棠醒得比原来早,醒来发现自己光·溜溜卷在被子里,头脑昏涨,有一瞬间空白。
“醒了?”孟晚着白色里衣,发丝披散,披着烟罗紫的外衣走来,她依旧是古板沉闷的性子,但经此一役,似乎变得成熟许多:“醒了就起来,咱们谈谈。”
段清棠捞衣裳,一言不发坐起来。
“为什么是臣?”
段清棠扫了孟晚一眼,没什么感情道:“孤需要一个孩子。”
孟晚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是臣?”
段清棠面色不变,系腰带的手灵巧极了,顿都不顿:“你孟家的世代为将,生出的女儿想也是个好的。”
他穿妥帖,站起来,自觉浑身酸乏,仔细回忆,记忆模糊里全是暧昧,便自以为二人已经有过关系,拍了拍孟晚的肩膀,极富暗示道:“你不是一直想当骠骑将军?孤会给你补偿。在此之前,你需要给孤一个孩子,然后守口如瓶。”
孟晚的眼垂了下去。长长睫毛在鼻侧打下两片完美的扇形阴影。她长得不够英朗,没有十足的女人味,但绝对是个美人儿。秀丽的眉眼,甚至比一些男人家还要精致。这样一个动作,看起来颇有些委屈,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
段清棠自省了一下,的确也是自己在欺负人家。脸色遂放缓了一点:“当然,若是你想当骠骑大将军……也不是不可以。”
骠骑大将军朝中一共只有两个。一个是孟晚的母亲孟虎翼,另一个则是段清棠的外婆,薛茹。
孟晚摇摇头,直视她:“若是臣不愿呢?”
段清棠似乎冷笑了一下,又似乎一直是这个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在慢条斯理穿她的外衣:“不愿?”声音低得令人心里发慌:“孟晚,孤劝你仔细考虑下。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孤的秘密,你觉得若非在一条船上,这别庄,你还能出得去么?”
孟晚能出去,本来她是出去了的。
孟晚想了想,顺坡下驴:“不能。”
段清棠眼里这才露出些真正的笑意。
他今年二十八,比孟晚大十岁,看孟晚也不自禁,带了些长辈的态度:“这才对,乖孩子,你好好的,孤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孟晚没有接话。
得到了她的妥协,段清棠心情很好。
知道她在生气——任何一个女人,被强迫着发生这种事,都是要生气的。段清棠没有再在孟晚面前碍眼,看了看没亮的天色,出去自顾自重新洗漱批阅奏折去了。
她已经足够大,早在八年之前,当今女皇就陆陆续续放权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