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番外(230)

作者:余梦丹华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看着眼前幽深的洞穴,陆清远顿下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打碎了这份脆弱的希望。

他看着洞穴,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

“请问阁下可是雪山之主雪老?”

寒风拂面而来,如锋利的刀刃割在脸上。

周遭一片死寂,陆清远郑重地凝视洞穴内。

良久,洞穴里传来浑厚的声音,问道:

“何人喧哗?”

陆清远咽了咽口水,紧紧抓着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诚实回道:

“在下是苍玄弟子陆清远,听闻雪老能够起死回生,在下恳请雪老复活一故人。”

洞内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复问:

“故人是谁?”

“苍玄沈孟庄。”

陆清远双手抓着衣角,手里都是冷汗,此刻如一个等待刽子手行刑的囚犯。

那声音缄默了许久,最后问道:

“有尸体否?”

陆清远皱了皱眉,脸上的期待敛了几分,声音微弱,底气不足。

“没有。”

“有魂魄否?”

陆清远深吸一口气,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头顶。他只觉得头晕眼眩,天和地倒转,脚下发软,连声音也是无力的。

“没有。”

“有头发否?”

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陆清远往后一个趔趄,浑身都在颤抖。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远处寒潭的坚冰融化了又封冻。久到长睫上结了细细的冰碴,久到呼吸都要被冷风吹散,整个人要僵在原地冻成冰人。

最终是所有希望一泄而空,他低着头,紧咬牙关,从牙缝里吃力地挤出两个字。

“……没有……”

“回去吧,我无能为力。”

死神的判词,将他钉在柱子上。

他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他是深海里溺死的浮萍。

在这一刻,他绝望、崩溃,他活过来又彻底死去。他紧咬嘴唇,强忍眼里的泪,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雪,又低下来无声摇头。

他脚下酸软,往后退了几步,绊到一颗石子,整个人摔在地上。

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他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瘫倒在地上,身下的冰雪浸湿了他的衣摆,刺骨的寒意冻僵了双腿。

他是一个脆弱的小孩,因为摔倒了就发脾气吵闹哭泣。他又是一个身有残缺的少年,因为肢体不全摔在地上而自卑无奈。

他胡乱扯着头发,华冠掉下来滚到雪地里。双唇颤抖,他颤颤巍巍地嘀咕嘟囔,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是神志不清的疯子,疯癫、狼狈,赖在地上迟迟不愿起来。

他哽咽地啜泣,自言自语地嘀咕。他又哭又笑,笑了哭,哭了笑。

他突然瞥到雪地里沾满泥垢的金冠,像街边的乞丐看到了馒头,丧心病狂地爬过去捡起来。双手都在颤抖地捧着华冠,看了看洞穴,又抬头看了看天。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这个金冠,可以换到尸体吗?魂魄也行,或者头发?

他不要这个,他只要一具尸体,或者魂魄,不然一缕头发也行。

如果不够的话,他也有身体,有魂魄,有头发。

用他的来换行吗?

他捧着华冠,虔诚地祈祷,似乎在举行某种郑重的仪式。

他在雪地里坐了三天三夜。

直到暗傀来寻,发现了一个被冻僵的、枯萎的身躯。

大概过了十几日,却仿佛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之久。

陆清远缓缓睁开眼,堆积满眼的泪从眼角滴在枕巾上。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所有应该有的悲痛、伤心、崩溃,似乎都在那三天里,在雪地里,被彻底冰封了。

他躺在床上,弯曲手臂,用手背轻蹭身旁的枕头。

冰凉、没有任何温度,如那雪地。

手背温柔地、耐心地摩挲枕巾,似乎在抚摸一个人的脸颊。

这上面有那个人的气息。

殿内一切如旧。

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安稳地放着,没有人去砸。

安世剑挂在墙上。

软塌上的白衫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似乎刚刚换下。

一切都如寻常一般,并没有任何差别。

什么都在,衣衫、名剑、发带、玉佩,什么都是沈孟庄在时的模样。

一切恍如一场大梦,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年。

或荒唐交.欢,或针锋相对,或无言僵持。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陆清远无声地流泪,手掌抚过枕巾,摸到枕头下面,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随手抓过来,待看清后,双眼睁大,所有的呼吸都被手里的东西剥夺。

那是一块玉坠。

是他丢失许久的玉坠,是娘亲留给他的玉坠。

陆清远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坠,眼泪都仿佛凝固了。

他记得当初被周不凡刁难,玉坠应该是丢了才对。

为何?

难道!

他看着玉坠出神,眼神如死灰复燃,深邃地望向遥远的往事。

那是一个难过的黄昏。

娘亲死后,他就成为了街边的小乞丐,沿街乞讨过活。

那日他被一群高他半个身子的少年欺负,扒开他的衣服,将他踩在脚下,整个头被按在腐臭的淤泥里,逼他喝坑里的污水。

他挣扎,咬那些人的胳膊,然后脸上都多了许多手印,整张脸红肿。

那群人踩在他的背上,抢走他的玉坠,捏在手里玩赏。他愤怒地反抗,卑微地祈求,都没有拿回玉坠。那群人狠狠地踹他、踢他、打他,额头上被砸出一个洞,鲜血模糊了视线,沿着脸颊流到嘴里,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他以为他要死了,任他怎么呼救都没有人理他,那群人愈打愈用力。

在临死之际,他突然想到了娘亲。要是死后见到了娘亲,该怎么给娘亲道歉啊,他弄丢了玉坠,明明娘前嘱咐过他好几次,那是爹亲给的,千万不能弄丢了。

“娘亲……清清弄丢了,清清好没用……”

他抱着脑袋小声抽泣,眼泪融化了脸颊上的血迹,一起流到嘴里。

他快死了。

他心想。

突然间,拳打脚踢瞬间消失了,他听见那群人在说“快跑快跑!”

怎么回事?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眼睛被血糊住,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蹲下来。

额头上骤然传来一股温暖,动作轻柔地擦拭额上的血液,还有脸颊上。

温柔得和娘亲每日给他洗脸一样。

他努力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手里被塞进一块冰凉的东西,隐约听到那个人轻声说:“这么贵重的宝贝,要好生保管呀。”

那声音如三月春风,如林间细流,缓缓吹进他耳中,流进心里。

他吃力地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抓着那个人。

然而还未伸手便落空。

他又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在急切地催促:“师兄你怎么还不来?要走了!”

那个人朝远方应道:“来了。”

身前的身影乍然消失,他慌张地伸手去抓,然后眼前只有冰冷的空气。

他艰难地趴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那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声音微弱,却恳切地呢喃。

“别走……不要走……”

记忆像是生了锈。

陆清远盯着手里的玉坠发愣,他记得当初是一个人救了他,还抢回了玉坠。他记得有人唤那个人师兄。

他曾四处打听,才得知那日是苍玄派的仙师下山除魔。

是而他一心要进入苍玄派,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咬牙咽下所有苦难,只为了进入苍玄找到当日那个“师兄”。

但是他不知苍玄派有那么多师兄,到底他要找的是哪一个师兄?

乱花渐欲迷人眼。

后来的日子,他心里眼里被师兄占据着,竟然忘记了寻找那个“师兄。”

今日所有记忆交叠,陆清远紧紧握着玉坠,悲痛欲绝。

他要找的“师兄”,就是他此刻深深爱着的师兄啊。

当年沈孟庄救了他,帮他拿回了玉坠。

多年后,沈孟庄又救了他,又帮他寻回了玉坠。

兜兜转转,原来有些缘分,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原来有些人,注定是要出现在他生命里的。

刻在心上,矢志不忘。

陆清远低头失声痛哭。

他所有岁月,整个生命,都在做一场荒唐的梦,如梦初醒。

陆清远再也顾不上剩下的一切,执意要去寻找沈孟庄,他将用他的余生去追寻。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要和沈孟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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