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怎么会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九王妃这么多嘴,把火头往七王妃的身上引,肯定没安好心。
皇后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热闹,斥声道:“婧柔,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是我大宁朝的公主,身份尊贵,如此堂而皇之地与外男厮混,成何体统?”
“母后误会了。”连婧柔咬着嫣红水润的唇瓣,红着脸道,“我和傅大人……只是偶然在此处相遇,刚刚我走路不小心绊倒,傅大人好心扶了我一把,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一席话说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任谁听着都觉得不像是真话,欲盖弥彰罢了。
众人眼神微妙,公主你就可劲儿编吧,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你以后可要当心。本宫去别处走走。”没有热闹可看,皇后搭着婢女的手,兴致缺缺地走了。
“儿臣恭送母后。”连婧柔对着皇后的背影福身道。
“微臣恭送皇后娘娘。”傅景明行礼道。
那群人走远之后,连婧柔看向傅景明,眼角下垂,瞳孔泛着水光,看起来乖巧无辜又楚楚动人,“傅大人,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害得你被人误会,都是我不好。”
“无妨。”傅景明顾不得搭理连婧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围栏边,满眼担忧地望向水面,“王妃娘娘跳进水中,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啊?七嫂跳进水里了?”连婧柔捂住嘴巴,作惊讶状,“我让宫人四处找找。”
另一头,芷兰去追那个顺走玫瑰佩的宫女,她脚力不快,没有追到,折身回去时,却找不到苏晴。
正焦心间,一个垂髻宫女过来,交给她一封信。
她展信过目,信上是一行清婉秀气的簪花小楷:芷兰,本妃在寿康宫侍奉太后,速速前来。
芷兰满腹狐疑,晴姐平时喜欢半开玩笑的叫她芷兰小仙女,而且晴姐的字写的歪歪扭扭,毫无笔锋可言,这封模仿她家娘娘笔迹的信,绝对不是晴姐写的。
“我这就去寿康宫。”芷兰嘴上答应着,跟随宫女往前走。
半道上,芷兰弯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又带着点难为情,“我的肚子疼,想更衣。”
宫女皱起眉头,“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芷兰点点头,慌里慌张地朝一处宫室走去。
芷兰从宫室的另一头绕出来,撒腿狂奔,穿过一道角门,恰好遇到连齐,她大呼道:“王爷,娘娘不见了!”
苏晴奋力游上岸,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她这副样子没法见人,便躲在一块假山后面,先拧干衣裙上的水再说。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畔,苏晴探出头来,看到一身锦袍如芝兰玉树般高洁清贵的男人,眼睛明亮得犹如燃起的火星子似的,赶忙冲他摇摇手:“连齐,我在这里。”
连齐大步行至近前,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心疼不已,“你的身上怎么这么湿?春日水凉,冻着了可怎么好?”
苏晴搓着手臂,嘴唇直打哆嗦,“等会再跟你细说,我先找个地方换衣服。”
连齐搂着她往最近的宫室走去,“我来安排。”
苏晴换上干净的衣裙,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洒在裙子上,所以才换的。
没多久,傅景明和连婧柔也来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商讨今天发生的事情。
连婧柔机灵道:“我猜,一定是李氏搞的鬼,她的嫌疑最大。”
“光凭猜测没用,要有证据。”苏晴双手捧着一碗滚热的姜汤,小口小口地慢慢喝,“那几个传话的宫人,你们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趁现在还有点印象,赶紧把他们的容貌画下来,拿着画像前去调查,不愁抓不住幕后主使。”
连齐面容冷峻,眼神如剑:“查出来那个人,本王定不轻饶!”
逼他的老婆跳进水池,遭了这么大的罪,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傅景明来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了蘸墨,凝神画了几笔,一个宫女的画像出现在纸上。
芷兰和苏晴各自复述了那些人的外貌特征,傅景明逐个画了下来,竟然如亲见一般相差无几。
“傅大人的画工极好,就是这个人!”
连婧柔拿着四张画像,去寿康宫找太后了。
连齐和苏晴回到七王府不久,宫里就传来了消息,太后已经命人抓到了那几个宫人,把他们押送到掖庭狱一审,全都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今日之事,的确是九王妃李茜茹搞的鬼,太后严重责罚了她。
太后罚人三部曲:禁足,罚跪,抄佛经。
李茜茹被罚跪在宝华殿里抄佛经,不抄上几个月是出不来了。
作者:来晚了,抱歉,这几天实在太忙了。
第52章 赐婚
过了几日,十公主与傅景明在瑞莲池畔幽会之事传扬开来, 太后问过连婧柔的意思, 恳求庆辉帝下旨,为他们两人赐婚。
宣旨的太监站在傅府前厅, 手握一副明黄色绣着祥云瑞鹤的圣旨,扬声唱道:“今十公主连婧柔, 恭谨端敏,待字闺中, 礼部尚书傅景明, 品貌出众, 已至娶婚之期,朕今命傅景明为驸马, 择良日与十公主成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微臣谢陛下隆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傅景明双手举过头顶, 接下圣旨, 叩首谢恩。
传旨的公公走后, 府里的下人纷纷上前道喜,傅老爷让管家开了库房, 给每个下人都发了一吊钱。
傅老爷见儿子木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情绪不高,便问道:“陛下赐婚,此乃大喜, 怎么,你不高兴吗?”
傅景明沉默半晌,低声道:“儿子还不想成亲。”
傅老爷虢须道:“男大当婚,况且你孝期已满,也该成家了。”
“是,父亲。”傅景明道,“儿子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你且去吧。”
傅景明径自来到书房,关上房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玫瑰佩,拿到光线明亮的地方细细端详。
这枚玫瑰佩似乎触碰到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他的心头涌上一阵苦涩,抑郁难平。
犹记那年春闱,他赴京赶考,路途中,他将身上的银钱全都施舍给了穷苦百姓。
傅家世代书香门第,京城有亲眷,亦有宅院,他却去了灵慧寺后山的茅草屋居住,以帮人抄经度日,闲暇时与净空住持参禅论经。
他想体验一下贫苦生活,磨砺心志,日后为官,可坚守品德,不随波逐流。
那日下了一场大雪,春寒料峭的时节,他衣衫单薄,站在院子里读书。
突然,一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妙龄女子戴着面纱,露着远山黛眉和清澈的杏眼,腰上挂着一只玫瑰佩,出现在篱笆院外,她的笑声清脆如银铃,打趣道:“原来是个书呆子,大冷的天站在外边读书,不冷得慌吗?”
他一袭青衫,负手握书,笑道:“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男子汉大丈夫,是要经受些磨砺的……”
“我看你呀就是迂腐。”女子打断他的话,絮絮不休道,“人是血肉之躯,应当遵循四时天气,天热时防暑,天冷时保暖,像你这样大冷天穿这么单薄出来读书,若是冻伤手脚,得了风寒,还怎么握笔写字?万一落下老寒腿,那可是一辈子的毛病,极难治愈,我的祖母就是老寒腿,每到阴雨天气就会酸麻疼痛,可受罪了。”
他想了片刻,觉得颇有道理,拱手为礼,道:“姑娘言之有理,在下受教。”
两名侍婢模样的人来寻那女子,她便转身走了,红色鹿皮暖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后来,他在灵惠寺见到前来上香的苏晴晚,她的腰间也有那样的一块玫瑰佩,他才知晓,原来那名女子就是苏尚书的嫡女。
他曾亲眼看到苏晴晚拿出自己的体己交给净空住持,托住持用那些钱财赞助寒门子弟,开设粥棚,她那么心地善良,秀外慧中,世间无人可比。
娶妻娶贤,他暗下决心,打算考取功名之后,前去苏府提亲。
他通过殿试,高中状元,打马游街,好不风光,却听到陛下赐婚,苏晴晚即将成为七王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