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酌的嗓音澄澈,似乎能驱散空气中的闷热。
叶闲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林酌,他盯着林酌看了几秒,觉得一个人偶尔出来练练琴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
林酌一下就关注到他开着风扇睡了一下午这种事情,而且语气还特别关切……
不会是在担心他会不会感冒吧?
难道是上次在他胃疼的时候给他买了热饮和吃的……
终于知道知恩图报了?
这些思想活动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叶闲像个老父亲一般,颇感欣慰,刚想说不用担心我感冒什么的。
门口的林酌伸手关掉琴房里的灯,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闲说:“下次风扇别开这么久,怪费电的。”
叶闲不甘心地继续问:“没什么其他要对我嘱咐的吗?”
“其他的?有啊。”林酌看了看钢琴,认真地说:“下次不要这样睡在琴上,它很脆弱的,别把人家琴弄坏了。”
叶闲:“……”
我他妈也很脆弱。
林酌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想起上午自己胃疼,叶闲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本来就是来这里练琴的,到点了就应该走。
可是好歹同桌一场,外面还下这么大雨,赶人走好像不太仗义的样子。
他攥了攥门把手,把门打开大半:“要不,下楼吃个饭再走?”
叶闲收拾东西的手忽然停住。
这是林酌第一次邀请叶闲,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这家琴行老板是唐帆他妈妈。”
……
“当然我也不该能做的了主,不过陈阿姨人挺好的,大家一起吃个饭肯定没问题。”
林酌说到最后皱了皱眉,靠在门上看着他:“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算了。”
叶闲看着林酌刻意躲开他目光的样子,笑道:“我倒是很想回答,只是你一直解释,我插不上话啊。”
“什么解释,我是在跟你说明情况好吗?”林酌说完后转身下了楼。
叶闲看着林酌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拿着东西下楼了。
-
“哇——酌哥,你怎么才来。”正在剥虾的唐帆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
林酌看着他那双油手,眼疾手快地躲开了那个拥抱:“楼上那人是叶闲。”
扑了个空的唐帆转头:“啊?谁?”
林酌坐下说:“叶闲啊,我同桌。”
唐帆反应了两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哇巧了啊,那叫下来一起吃啊,难得碰一起,而且叶闲还这么照顾我们家生意。”
正在给大家倒雪碧的陈欣往这边看了看:“是你们同学吗?”
梁应成抬头答了句什么:“是啊,一个班的,校队也是一个组的。”
“这么巧啊,那一定要叫下来一起吃啊!”陈阿姨又转身拿了个杯子:“我今天带过来不少菜,再加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说着,她转头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叶闲。
叶闲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啊。”陈欣性子温柔又喜欢热闹,笑眼弯弯地问:“是帆帆的同学吗?”
叶闲点头:“嗯,我们是一个班的。”
“坐下来一起吃啊,我们也才刚开始吃。”陈欣转头看着唐帆:“快去给同学搬个凳子来。”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叶闲转身在墙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林酌旁边,笑着朝陈欣说:“谢谢阿姨。”
叶闲装起乖来真的是从头到尾都不露蛛丝马迹。
年度气人会长到任何长辈们的眼中可以立马变成年度人气晚辈。
任何长辈都会不经意沦陷,把叶闲看做“别人家的孩子”的金牌标准。
“想不到帆帆还有这样的好朋友呢。”陈欣的重点已经完全转移到叶闲身上,笑着问:“一看就气度不凡,是个好孩子。”
梁应成拧掉小龙虾的头,顺了一嘴:“那当然,平时学习可认真了。”
唐帆一肘子怼了一下梁应成:“完了完了完了……”
“真的啊。”陈阿姨的眼睛已经开始透露这无尽的好奇:“那一定很优秀了,平常学习怎么样啊?”
叶闲放下纸杯,说:“还行,跟大家差不多的。”
“跟阿姨有什么好谦虚的,不用害羞。”陈阿姨还是没放弃地问:“平常一般考多少分啊?”
“一般考……”
饭桌上除了叶闲,一时间都屏气凝神。
要是让陈欣知道叶闲是个动不动就考七百多分的变态学习机,那他们以后在陈欣面前还有何颜面。
叶闲正在准备说低个几百分替大家掩饰一下。
刚要开口,被旁边的林酌一个虾仁喂到了嘴里。
蘸了醋的虾仁鲜美饱满,酸味解辣,正好附和叶闲的口味。
林酌剥得又干净,一口吃上去真的非常过瘾。
堵住叶闲的嘴后,林酌突然来一句:“没关系的,考二百五没什么丢人的。”
叶闲:“……”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分数是林酌曾经考出来的。
真正靠二百五的林酌拍拍叶闲的肩膀:“你加油学习,有不会的哥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叶闲: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谁是哥哥
第32章
正在吃饭的陈欣听到这个分数, 不小心呛了一下, 赶紧拿了杯水压压惊。
本以为是个王者,谁想到是个青铜。
“没关系,学习都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陈欣柔声安慰:“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他点头:“我知道, 谢谢阿姨。”
叶闲的戏非常到位, 一个无情的第一名收割机被说成考二百五的倒数, 表面竟然上没有一点惊讶和不适应,甚至还能在平静无波的面容中表露出一些淡淡的忧伤。
旁边正在拧小龙虾头的林酌忍不住乐了。
叶闲余光看到林酌笑得微微颤动的肩膀, 目光低垂, 眼里也悄悄藏了些笑意。
叶闲一边坐的是唐帆和陈阿姨,对面是梁应成,右手边是坐在桌角的林酌。
他转过身,微微倾斜一点, 正好能挡住其他三人的视线。
叶闲弯起食指, 在林酌手边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林酌嗯了一声, 转头疑惑地看着叶闲。
叶闲眼神往他手上的小龙虾上示意了一下。
林酌本能地抓住小龙虾往后退, 因为吃了辣的, 衬着他的侧脸微微泛红。
他上下扫了叶闲一眼, 眼神警戒:“干嘛?”
叶闲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一直在夹青菜吃,连一次性手套都没戴。
他放下筷子,抬手捂了捂心脏:“心痛,剥不了虾。”
……
“怎么,心痛挡着你抬手了?”林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叶闲,咔嘣一声拧下小龙虾钳, 说:“不好意思,至今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走食物。”
“既然你这么绝情。”叶闲摇摇头,转身看了眼陈阿姨的方向,道:“陈阿姨,我还想跟您聊聊这次月考……”
“成绩”二字还没说出口,一口鲜嫩饱满的虾仁以离弦之箭般被塞到了自己叶闲的嘴里。
林酌张了张沾着红油的手,在叶闲面前晃了一下,像是野猫恶狠狠地张开自己的爪子在跟敌人示威。
“你、给、我、闭、嘴。”
陈欣听着叶闲话说一半又没往下接。
她看看叶闲,又转头看看林酌,没太搞懂:“小叶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没事儿陈阿姨。”林酌剥着不属于自己的小龙虾,微笑道:“他吃饱了撑的。”
叶闲看着林酌手法娴熟地剥着虾,也说:“没办法,阿姨您手艺太好了。”
陈欣突然被夸得心花怒放:“阿姨也就会这几个家常菜,你们喜欢吃就好。”
于是林酌就这么给叶闲剥了一顿饭的小龙虾。
叶闲也觉得奇怪了,因为从小家中的饮食就比较清淡,从来不碰重口味食物的他最近好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几个男生帮着一起收拾完桌上的一片狼藉,又帮着在琴行后门的水池洗碗。
陈欣在收拾背包的时候,他们正好在陆陆续续把干净的碗筷放回橱柜里。
室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门口街道上的梧桐树随风雨飘摇,天色完完全全暗了下来。
玻璃门被雨滴沁得一片朦胧,街对面的灯牌模糊地发着光。
陈欣皱着眉看窗外:“今晚这雨也太大了吧。”
陈欣对着几个孩子很熟悉,梁应成家里离这里有些远,打车都得将近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