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这样,娘亲九泉之下如何放心的下……”顾氏的泪像失了阀门,肆意流淌止不住。
楚生哄了许久,她夫人才不哭了,她也知道夫人为什么哭了,是担心她以后讨不到卿月,又嫁不了君阳……
对此,乐观的楚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有你不就成了。
紧跟着悲观楚生上线,对着慈母心的顾氏,心里也默默淌起了泪,娘子认认真真做起了娘,教人如何不难过……
早上醒的身后,发现被八爪鱼禁锢,艰难伸手把帷幔拉开一条缝,窗棂上覆满了洁白的雪花。
怪不得昨夜那么冷,原来是下雪了。前些日子便听隔壁先生说这里到冬月就散馆了,想必放假就这这几日了。
“看天色估计快到上课时间了,楚生小心翼翼去扒夫人的手,扒开又落下,周而复始。
她急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迟到的,“夫人,我要起床了,你别拉着我……”
顾氏迷迷糊糊睁开眼,应了声:“叫娘”,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夫人”楚生一脸急色,偏生又推不开,顾氏笑容不减,耐心纠正道:“生儿,乖乖叫娘。”
看出夫人是故意的,她沉默了片刻,果断选择了习兄。
伴随着一声惊呼,顾氏抱胸缩到了床边,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生憋着笑,一脸无辜的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留下被窝里的小鹿夫人抱着被子,碎碎念。
不出所料的迟到了,但也有不少学生还没到,她便让那些已经来的学生先自行背书,等人陆陆续续到齐了才开讲。
中午楚生回去做了饭,又特意去酒肆买了一壶酒,回来温给她夫人喝。
看在这酒的份上,顾氏才没揪着她耳朵,骂她不孝。
下午去上课,便有人通知她明日起散馆,学生们欢呼一片,楚生虽是现代人,但还是布置了许多作业。
这里的人读书都比较勤奋,为了学生好,自然也不敢让他们松懈。
顾氏在楚生走后,把酒全喝完了,白玉无瑕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黑亮的水眸此刻也越发迷离,粉嫩的红唇因沾染了酒水,看起来如桃花浸了露珠。
像被三月的清风拂过,微微颤动,隐隐像是在诉说些什么。
楚生回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夫人,仰面躺在椅子上,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
这可是大冬天,窗外还飘着雪,她有些后悔买酒了。
从夫人手中取下酒壶,楚生轻轻松松的将人抱了起来,往卧房里走。
怀里的人无力睁眼,只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阖眸时,眼角有泪滴滑落,“阿生……”
梦里梦外分不清,如熟睡般安静的阿生,忽然眉眼含笑朝她走来,她伸出了手,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面前人如碎裂的瓷器,一片片落在地上发出悲戚的嘶吼,碎片又转眼间透明,似要把离别轻描淡写,可她连空气都没有勇气去触碰……
“不要走……”
喃喃细语,轻飘飘如窗外雪落的声音。
楚生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起身时发现她夫人不知何时拉住了她的衣襟。
夫人不想放她走的时候,她一身引以为傲的力气连个屁都算不上,跟个刚满月的小孩儿似的。
无奈她又连人带被子一块抱着,将门给关上了。
别人家大概已经做饭了,而她抱着温香软玉,去秀色可餐……
只是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消不下去。
第41章
夜里顾氏迷迷糊糊醒来, 吵着要喝水,还要拉着楚生一起去她的阿生。
折腾了许久,她心中的阿生没找到,但她口中的生儿是快要挂了。
冬日里又没暖气, 也没内力, 抗冻能力不比她家夫人。
第二日不出意外的感冒了,慌的顾氏要给她请大夫, 想到被汤药支配的恐惧,她也不敢赖床了。
下床洗漱做饭读书学习, 身体力行告诉她夫人,她没事。
到了晚上, 也不用楚生费心留她夫人, 她夫人暖好了被窝, 又很自觉的留下,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给她压被角的顾氏忽然停下了动作, 楚生正担忧是不是自己偷笑被她发现了, 便听到她夫人关切的说道:“生儿, 你昨晚是不是踢被子了?”
“没有……”
昨晚她睡的正香,被突然拉起来,棉衣都来不及穿, 一身薄薄的中衣在卧房里溜达,若不是门锁了,晕乎乎的夫人打不开,可能更惨一点儿。
比如, 去冰天雪地的院子里兜风……
不过,罪魁祸首不记得了,振振有词道:“娘不信,你肯定踢被子了,要不你怎么会突然受寒”
“真没有……”
楚生好无奈,同床共枕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晚上她夫人也可以揪她耳朵。
“娘不信”
楚生喜欢平躺,规规矩矩的睡觉。她夫人喜欢侧躺着睡觉。
同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悉数洒在脸上,不想搭理她时,便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会儿她夫人心情还可以,松了她的耳朵,顺手又揽住了她,“晚上睡觉老实些,千万别再着凉,若是明日还流鼻涕,娘亲就不得不给你找郎中了。”
说道后面,顾氏语气里莫名得意,她家生儿每天管她这,管她那,害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好没面子,现在她似乎翻身了
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带着淡淡馨香拂面,楚生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紧张的闭上了眼,还哪里听得见她说了什么。
奈何她选择了装死,也不见得她夫人愿意放过她,见她不说话,略微起身,一手撑着床面,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无辜道:“生儿,你有在听娘亲说话吗?”
离的太近了,几乎快要面面相对零距离……
“嗯”
楚生耳朵发烫别过脸,又被顾氏重新扳了回来,肆无忌惮道:“重新说,态度敷衍,娘亲不满意……”
“你再这样……我就亲你了……”
漆黑一片,她看不清她夫人是什么表情,但她夫人看得见,闭着眼视死如归的人说出来的话,她不觉得有什么可信度,而且,生儿她又不是个君阳……
总结起来就是,她夫人还要继续戏弄她……
当她夫人再一次戳她脸的时候,她勾着人家脖子直接吻了过去。
事发突然,顾氏来不及反应,没躲开,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一会儿才摸了摸脸,推开了楚生讷讷道:“我是你娘亲,你不可以亲我……”
楚生之前有她夫人说她不是,然后顾氏哭着说她想要抛弃她这个娘亲,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敢说不是。
但她又不愿说谎,只好沉默。
顾氏静静躺了会儿,一脸严肃的坐了起来,吓的楚生也跟着坐了起来,便听她疑惑的问道:“不过你好像不算君阳,应该可以亲的吧”
楚生欢天喜地的点了点头,又怕她夫人看不到,急忙道:“对啊,我不是,可以亲的……”
“睡吧,别再着凉让病情加重了。”楚生躺下后,顾氏又重新给她压好被角,挨着她躺下闭上眼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可以亲。
……
月底的时候,小道消息说王家大院的王员外要娶续弦,举办了三天的流水席,人人都可以去。
“生儿,娘亲也想去,总待在屋里太闷了。”
楚生读书,顾氏也趴在书桌一角处,眼睛时不时落在窗外那些麻雀身上,三五只在地上啄呀啄,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东西可食。
“那么多人,不想去,我们去梨园看戏吧?要不听书也行或者去看人家斗禽”楚生建议道。
听她这么说,顾氏也来了兴致,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写满了期待:“生儿,我们可以去赌坊吗?”
“……想去就去吧”
只会打牌的楚生对赌坊也有好奇心,不过似乎那些庄家都会做手脚,所以楚生只打算给她夫人一两银子,输完了就没了。
顾氏轻车熟路找到一家赌坊,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赌坊的门面虽小,里面内有乾坤,楚生大致数了下,有二十多张桌子,几乎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
“生儿,去那边。”
顾氏眼中散发着光,像只看到兔子的饿狼,若不是弄丢了她家生儿,她早就跑过去了。
将她夫人的兴奋看在眼里,楚生有些不忍说出扫兴的话,但赌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好行为,最好适可而止。想了想她试探着说道:“那个……我最多给你二两银子啊,输完了就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