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20)

瞿铮远随便找了个话题:“这衣服都是你姐给你买的吧。”

“嗯。”

“都不便宜,她经常加班?”

“还好吧,这衣服也不是一口气买的。”

“有那钱为什么不换个干净点的地方住?”瞿铮远问。

“你不会懂的。”谢衍说。

“你跟我说说我就懂了。”

谢衍笑笑:“很多都是奖励,每次我期末拿第一都有奖励。”

谢蔓一直坚信的一点,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出门在外穿的破破烂烂又丑又俗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别说是班上同学,就连老师也一样,谁不喜欢时髦干净的小孩儿。

之所以会坚信,是因为她曾经被孤立过。

谢蔓的原生家庭非常穷,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吃穿都是他们剩下的,就算她成绩再好,上台表演的机会也不会留给她。

自卑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无法磨灭,所以不希望谢衍跟她一样。

她每一次都会精心打扮去参加学校家长会,接谢衍放学,还会用精致漂亮的糖果点心哄谢衍的同学开心,班上见过她的同学都会用羡慕的眼光说一句,“谢衍,你姐姐真好。”

谢衍说:“尊严这种东西特别神奇,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形成,对自己而言,毫无用处,就像一张漂亮的面具,你看得见,我看不见。”

“确实。”瞿铮远握着衣服,静静地看着他。

新换的T恤是鹅黄色的,很挑肤色,皮肤暗沉的穿着更显黄,但谢衍不是,他的皮肤似乎能驾驭住所有颜色,抢眼的鹅黄到他身上变得清爽阳光。

精致的皮囊包裹着一颗脆弱的心脏。

他开始好奇,谢蔓刚踏入社会那会是怎么过来的。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女孩,没经验没背景,到底要打多少份工才能挣钱供弟弟念书维护他的自尊还有自己的日常开销?

谢衍感觉到对方没了动静,便睁开眼,继续说:“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你不懂了吧?因为你从没体会过。”

瞿铮远确实没办法体会,但他完全理解谢蔓的行为。

她在用一种很肤浅却又极其有效的方式维护着少年人的自尊心,尽量减少谢衍与班上同学之间的差距,让他可以抬头挺胸,继续骄傲地活下去,哪怕那份骄傲一触就碎,那也比没有好。

“可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带我去你家了,那么轻易就把面具卸了?”

谢衍抬眸看他,微微皱眉:“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瞿铮远无法将江呈那一通阴谋论和眼前的这个小男生联系在一起。

他伸手将谢衍的眉心揉开了:“那我运气真好。”说罢,转身进了浴室。

谢衍摸了摸被触碰到的地方。

眉心残存着指尖的余温,揉压的力度不轻不重,却随着那句话,一起揉进了他的心里。

瞿铮远将衣服丢进水池,放水浸泡:“我看看能不能搓掉,搓不掉就赔你件新的。”

谢衍没有进门,倚着门框说:“不用。”

瞿铮远撇了撇嘴:“不用什么不用,我不搓难道你搓吗?”

谢衍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搓不掉也不用赔。”

瞿铮远就跟没听见似的,搓揉了几下,抱怨道:“太难弄了,你直接下楼到我房间挑一件吧。”

说完这话,隔了两秒才又补充道:“不对,你肯定穿不了,我明天上商场给你淘件童装。”

“……”

谢衍低头看着刚换上的衣服,无语地咆哮:“瞿铮远!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穿衣服,都穿反了啊!!!”

第15章 “我看你是脑子掉了。”

一顿午饭耽误了两个多钟头,收拾完一桌的锅碗瓢盆,谢衍上楼做试卷,瞿铮远也回房继续查资料。

不停蹦出的微信消息扰了他的思绪。

江呈:我跟你说那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江呈:我表姐就在鉴定机构里工作,要不要测测?他长得不像你爸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像妈呢?对不对?如果真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可要防着点了。

江呈:不,你得防着你爸,他很可能出于愧疚把资产都给他。

江呈:不过你爷爷奶奶那么疼你,肯定会跟你站一个阵营的。

江呈:哎,你看你,又不理人,我这也是为你好,这叫什么,未雨绸缪你懂吗?到时候被人咬一口可别说哥们没提醒你。

江呈:我帮你问了,我表姐说她那边一般五天左右可以出结果。

江呈:不收你钱。

瞿铮远左掌撑着额角,狠狠地搓揉两下,都把皮肤给揉红了,要不是这最后几个字,他简直要怀疑江呈是鉴定机构派出来的金牌销售。

虽然理智上觉得这事儿极不靠谱,但不鉴白不鉴,就跟上医院体检一个道理,验一下,心里踏实一点,反正也不收钱。

瞿铮远回道:怎么验?

江呈秒回:简单!精/液

瞿铮远无语:神他妈精/液,我要怎么取?给他打/飞机吗?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

江呈:嚼过的口香糖、烟头、血液、带毛囊的头发之类都行,如果是头发的话多拔几根。

江呈:刚才手抖发出去了,你他妈等我输入完再发言行不行?再说了,你两都住一起了,但凡能开动一下小脑筋,什么样本不能取到?

瞿铮远:你来给我取一个。

江呈:我还有设计稿要审,不跟你扯皮了,样本拿到了直接给我就行。

瞿平生抽烟,样本很好采。

瞿铮远下午回了趟嘉禾云筑,轻松取到三个烟头,至于谢衍这边,就有点麻烦了。

“我真不爱吃口香糖。”谢衍第三次拒绝瞿铮远递过去的益达。

“你刚才吃饺子蘸蒜泥了。”瞿铮远说。

“那又怎样,”谢衍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又不跟我接吻。”

“……”瞿铮远微微抬高了一点嗓门,“你一点都不注重个人口腔卫生!”

谢衍正趴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写卷子,一道大题思路三番五次被打断,烦得要死,拧着眉毛说:“要是嫌我有味儿那就离我远点儿不行吗?”

瞿铮远:“可我要跟你说话的啊,说话不得看着你吗?”

谢衍把水笔拍在课本上,起身:“我现在就去刷牙行了吧?”

瞿铮远扶着额角搓了搓。

捡个口香糖怎么这么麻烦。

谢衍不抽烟,烟头也淘汰,那就只能是带毛囊的头发了。

不多会,刷牙的回来了,那小脸黑的,像是非洲挖煤回来。

瞿铮远将口香糖抵在门牙上,舌尖一勾,再用力一吸,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像是过年噼里啪啦炸开的摔炮。

谢衍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忽然俯身,双手按住椅子的把手,将人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瞿铮远被迫盯着那对轻翘的瑞凤眼:“干嘛?”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不断向下滑,口香糖卡在齿缝间不动了。

谢衍双手捧住他的面颊,极用力地哈出一口热气:“怎么样,香了吗?”

牙膏是清新的水果味,瞿铮远闭着眼睛一抹脸,无奈道:“香。”

“大爷!您满意了吗?”

“……嗯。”

瞿铮远没反抗,谢衍得寸进尺,掐住他的双颊向两边一扯,那触感着实令人意外。

皮肤不算薄,一脸的胶原蛋白,光滑又细腻,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谢衍像揉面团一样揉着。

瞿铮远能想象自己现在这个表情在对方眼里得有多丑,颇有偶像包袱地握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自己的脸总算是得到解脱。

他活动一下下颌,搓了搓脸,挺不要脸地问:“哥这皮肤怎么样?手感惊艳吗?”

谢衍坐回自己的椅子里:“超厚。”

“……”

瞿铮远吹了个泡泡。

“你能不能别出声,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写完呢。”谢衍说。

瞿铮远的椅子滑过去,两人的手肘撞到了一块儿。

“你都放假了还有什么任务?那几本暑假作业你不早写完了吗?”

“光写暑假作业顶个屁用,到开学脑子都生锈了,得天天动才行,而且我过阵还要去参加一场数学竞赛,上去了不拿个什么奖回来说不过去。”谢衍说。

瞿铮远打心底佩服:“不愧是实验班的,太自觉了。”

谢衍狐疑地瞅着他:“你不也是吗?”

“……”瞿铮远感觉脸有点疼,硬着头皮接道,“嗯啊,哥当年也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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