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上官飘絮便忍无可忍的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逼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团雾,声音冷冽似是冬日湖里的冰碴子:“随便?”
上官飘絮几乎是咬着牙将这两个字吐出来的,他真想一把掐死她,什么叫随便?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
阮仙仙被他掐的下巴生疼,她有些恼怒的一把推开了他,低吼道:“不随便能怎么样?让我等死吗?”
难道她愿意随便找个男人,就为了引出劳什子的破子蛊?!
即便她是个现代人,不会因为贞洁就要死要活,可那也不代表她就愿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付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她在现代就是个母胎单身狗,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结果到了这里,还没谈次恋爱,倒是要先**给别人。
明明这一切都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陌生的看客,可她却被莫名其妙的卷进来这些破事里,为这些人收拾烂摊子。
他凭什么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质问她?
又凭什么这么用力的掐她下巴?
她让他去救他娘,她不想让他分神担心自己,这到底有什么错?
阮仙仙越想越气,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光她生气,上官飘絮听到她这话,也被气到了面无表情的地步。
他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反手将母蛊放入齿间,眸中带着三分怒气,俯身压了下去。
月光悠悠,清风抚过长发,将两人的墨发融成了一抹浓郁的黑色,淡淡的月光洒在了她绝世的容颜上,为她瓷白如雪的面庞,徒添了一抹温柔的光芒。
一滴冰凉的泪水,顺着贴合的唇瓣,滑进了他的齿间,苦涩的泪混合着血的铁锈味,令他的神智蓦地清明起来。
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阮仙仙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眶,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蛋!”
寂静的夜里,那清脆的巴掌声,格外的响亮。
阮仙仙骂完他,转身就跑,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跑得没影了。
上官飘絮感觉到左侧的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脸侧,苦涩的笑出了声。
他性格沉静内敛,向来待人待物淡泊如烟,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但自从认识了阮仙仙开始,她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他气到七窍生烟,理智全无。
方才他真的是被她气炸了,才会做出失智的举动。
他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他听到阮仙仙说要让别的男人引子蛊,他就感觉心脏都要炸开花了,理智一下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上官飘絮叹了口气。
*
阮仙仙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漫无目的在魔宫中瞎跑着。
她满脸涨红的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回想起方才那猝不及防发生的事情。
刚刚她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还臭不要脸的强吻她。
等他松开她,那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一起窜了出来,她一时间没忍住,冲动之下扇了他一巴掌。
等她扇完那一巴掌,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阮仙仙认为,他亲了她,她扇了他一巴掌,这就算是扯平了。
可上官飘絮一向是个小气之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打回来,所以她赶紧撒腿跑了。
谁知道一不小心撒丫子跑远了,她本来就对魔宫的地形不怎么熟悉,如今又是晚上,整个魔宫都黑漆漆的,连找个下人婢女问路,都没地方找去。
阮仙仙狠狠的提了一脚墙头,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死飘飘!臭飘飘!就是个只会占人便宜的大色.狼!”
“此时已入宵禁,你是哪个宫殿的婢女?”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蓦地响起。
阮仙仙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惊喜的转过头喊道:“翟安大哥?”
翟安一愣:“阮……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在天界遇到了点问题,所以我们两个就先回来了。”她委婉的解释了两句。
迎着月光,阮仙仙看到了翟安苍白如纸的面庞,他的唇瓣是灰白色的,原本就削瘦的下颌如今像是被削了骨似的,整个人瘦的仿佛只剩下了一身骨头架子。
“翟安大哥,对不起……”她眼眶微红,沮丧的垂下了头。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翟安也不会中毒,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翟安以为她是在为那日生死战令比拼时,她让他上台保护尊主,结果他不慎被那百花散的银针射中而内疚。
他温和一笑,眸光温柔:“那日是在下失策了,与夫人无关。”
说着,翟安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她沾着鲜血的唇瓣,他微微一怔,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小盒子。
“这是在下托药王前辈做的唇脂,本来是送给高曦用的,前辈做多了几盒,这一盒便送给夫人用吧。”
“近来天干物燥,夫人可以涂抹些唇脂润唇。”翟安拧开小盒子,将小盒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忽略掉翟安一口一个的夫人,她自动将夫人两字替换成了阮姑娘,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她只感觉心花怒放。
阮仙仙原本听到这话,以为是翟安在关心她,怕她嘴唇干裂,她面上的笑容粲然动人,笑的合不拢嘴。
在她伸手将那透明淡白色的唇脂抹在唇瓣上后,她才发现摸过唇瓣的手指上沾了一丝血。
阮仙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才意识到翟安送她润唇膏的原因。
她神色不自然的转开了话题:“不知药王前辈可将那解药配出来了?”
翟安摇了摇头:“药王前辈说还差一味药引,尊主已经派人去西山寻那药引了。”
阮仙仙愣了愣,她的脸色霎时间难看了起来。
今日在墓穴中,上官飘絮似乎说药引需要九鹞神兽的元神……
白薇就是因为有了元神才复活,若是没了元神,那白薇岂不是彻底死了?
这普天之下只有一头九鹞神兽,除了白薇的元神,便没有人能救得了翟安了。
可若是白薇将元神交给翟安,她自己就会死掉。
这样说来,翟安和白薇,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翟安是上官飘絮如手足般的兄弟,白薇是生他养他的恩重如山的娘亲,不管哪一个死掉,上官飘絮此生都会活在遗憾和伤痛中。
若是翟安知道九鹞神兽就是上官飘絮他亲娘,翟安一定会自我了断,不让上官飘絮为难的……
阮仙仙越想越心凉,她望着那骨瘦如柴,日渐消瘦的翟安,只感觉心沉入了地下。
翟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以为她是受了风寒。
他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了下来,缓步上前,动作轻柔的把大氅披在了她的身后。
“夫人,早些回去吧,魔宫夜里凉。”翟安温和的笑道。
阮仙仙垂下头怔怔的望着身上温暖的大氅,泪水一下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这样美好的翟安,他怎么可以死?
若是他死了,她往后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时时刻刻都铭记着,翟安大哥是因为保护她,才会被那淬了毒的银针射中。
阮仙仙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土地上,缓缓的融合进泥土里。
翟安听到她低声的啜泣,一下便慌了神,他手脚无措的拿出锦帕,递给了阮仙仙:“夫人可是和尊主吵架了?”
“尊主他性子倔强……虽然外表总是看着冷冰冰的,但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温暖善良……”他磕磕巴巴的劝慰着她,苍白的脸庞都急的有些红了。
翟安不太会劝人,特别是女人。
他平日能接触到的女人,大多是魔宫内外的婢女,她们没有当他面哭过,所以他从未哄过女人。
虽然他不会哄人,可阮仙仙是尊主的夫人,若是她生了尊主的气,不愿意和尊主在一起了,那他就算不会哄人,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尊主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可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夫人,你别生尊主的气……”翟安许是说话太急了,便有些喘不上来气,说两句便咳嗽好一阵。
阮仙仙用锦帕擦干净眼泪,伸手拍了拍翟安的后背:“我不生他的气,你别说了翟安大哥……”
见她神色认真,翟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