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是真没在意,王婶才放下心来,“又来照顾你姐姐啦,这么多天了还没醒,赶明我去集市上请位郎中来瞧瞧,也放心些。”
孟望良朝着床边走去,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王婶了。”
孟于盼其实能感受到外界,虽是醒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要炸开来,喉咙也像火烧一样。
感觉到有人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一勺温热的液体顺着口腔流入胃里,味道微苦却有一丝甜味,可见熬药之人下了心思,在药中加了些蜜糖,来中和苦味。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终于能吞咽下药了,孟望良喜出望外,赶快又舀了一勺喂进去。
苦口的良药下肚,孟于盼感觉力气回来了些,努力动了动手指。
阿良正专注着喂药,并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动作。
不一会儿,碗里的药就空了,孟望良端着碗出门去清洗,王婶也要带着妞妞去收拾院子,便同他一起出了门。
原本热闹的小屋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孟于盼一人躺在床上。
她努力动了动脖子,缓缓睁开眼睛,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孟于盼都花费了大把时间,感觉双手使不上劲,软绵绵的。
“你怎么坐起来了?”那个名叫小柏的小男孩回到屋里,似乎是要取东西,看见孟于盼醒了。
快步走到床边,催促着,“你快躺回去,不然你那弟弟又要发疯了。”
孟于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弟弟,什么发疯,还又!
开口问道:“你搞错了吧,我没有弟弟啊!”
“哎呀,就是刚才喂你药的那个,叫什么小良。”小柏看她一脸迷茫,急得跺脚。
他提到小良,孟于盼立马就反应过来是谁了,“是他呀,确实是我弟弟,那为什么要说他又发疯呢,他之前怎么了?”
“他脾气可臭了。”提到孟望良,小柏顿时一脸嫌弃。
“几天前我和娘亲在河边洗衣服,发现了你们俩被河水冲到岸上,当时你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小柏年纪还小,一次性说不了太长的话,咽了下口水,又接着说道:“他当时坐在岸边抱着昏迷的你不知所措,我娘看他可怜,上前去询问,被他那像狼一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得亏我娘好心,坚持说要帮他救治你,他才肯跟我们回来。”
孟于盼知道阿良是个什么脾气,他是真把自己当姐姐了,要不然也不会那般。
小柏见孟于盼靠在床沿不太舒服的样子,给她取来一个枕头垫在腰后。
孟于盼接过枕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孩还挺贴心嘛!就是傲娇了点。
小柏接着讲道:“你从来我家开始一直昏迷到现在,你弟弟就一直守着你,不吃饭也不睡觉,差点把自己也搞昏迷了。”
孟于盼听着有些感动,突然,喉咙泛起一阵痒意,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半条命咳出来。
这可把小柏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桌边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她。
等她稍微平息一些,努力踮着脚尖,伸出小手去够她的额头。
孟于盼看见小柏这个举动,一下就明白他想要干嘛,勾起嘴角带着笑意,顺从的低下头。
“你们在干什么!”这声音带着丝丝冷意,仿佛能冻死人。
第12章
孟望良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是那么的和谐。
小小少年踮起脚尖,勾住少女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脸颊。
而少女眼带笑意,宠溺的望着小小少年。
孟望良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思想完全不受控制,大步冲到床前。
拎着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一边,质问懵圈的孟于盼,“你醒了为什么不叫我,你知道……”
“好啦,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嘛!没有下次了,真的!”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孟于盼出声打断他。
没看出来这阿良还是个醋坛子,瞧那委屈劲,搞的自己像背着老大生了二胎的妈妈似的。
见他没有说话,孟于盼以为他不信,想要举起手来发誓,可身体突然失了力气,朝床下载去,失去意识。
孟望良慌了,手无足措的,赶忙接住她,却发现她晕过去了。
刚刚自己不应该凶她的,明明她伤还没好,为什么自己看到她那么亲昵的对别人,心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被拎到一旁的小柏气呼呼的冲过来,“你干嘛!她发烧了你知不知道,会死的!”
孟望良怔在原地,会死,怎么办,她会死的!
在外面干活的王婶许是听见屋里的声音,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也走进屋。
看到儿子正在对那个少年大哄大叫,连忙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拍背顺着毛,轻声询问:“怎么了小柏,为什么要吼小良哥哥呀。”
小柏脸气的涨红,伸手指着孟望良,“那个姐姐发烧了,他还凶她,太坏了!”
王婶忽略那些孩子气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急忙腾出手,从衣服兜里翻出一吊铜钱递给他。
“发烧了?这可不是小事啊!小良我给你些钱,你赶紧到街上称些药材来,快去。”
孟望良双手接过那些钱,把孟于盼安置好,对着王婶道了谢,就夺门而出。
街上人声鼎沸,道路两旁都是些卖小玩意的摊贩,卖力的吆喝着。
孟望良到这边以来是第一次上街,不清楚药材铺的方位,虽然王婶同他简单讲过一遍,但是那种不精确的口述,也无法快速让人找寻正确。
再加上正值早市,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人来人往,极容易看花眼。
费了些工夫,孟望良还是很快找到了药材铺,拿着王婶给的药方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材清香扑鼻而来,许是太早了些,铺子里并没有客人。
柜台后只有个掌柜正在敲着算盘,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瞥一眼来人,看他穿着穷酸,一件破烂衣服洗的发白,还不合身,空荡荡的。
懒得过去招呼他,接着打自己的算盘。
孟望良走到那个柜台面前喊了几声抓药,掌柜都不理他,还摆摆手示意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让他赶紧滚。
孟望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走了,他还没拿到药材,阿盼还在等他。
掌柜见他不走,脾气刷的一下上来了,刚要叫人轰他出去时,一个细瘦高挑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那女子长相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果然,只见她冲到掌柜的面前,揪住他耳朵,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骂道:“你这缺心眼的,为什么昨日的账对不上,足足少了一吊钱!”
“说,钱去哪里了!”女人也不管掌柜嗷嗷叫疼,对着他耳朵大吼道。
原本高傲的掌柜,一见到自己老婆,就被吓得和小鸡仔似的,缩着个脖子不敢动。
小声解释:“我也不知道啊!娘子。”
他哪里能说是自己拿那吊钱去逛花楼了,自从娶了这个婆娘,自己就没摸到过一个铜板。
若是少了一个被她发现,那下场可就惨了,闹自己事小,怕她还会闹到娘家去,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不知道?”女人显然不信,重复一遍,更大力揪他耳朵。
掌柜叫的更大声,连连求饶,“我知道,知道!娘子饶命。”
女人听到这话才肯放开他,摊开手掌心到他面前,示意他把钱交出来。
掌柜揉了揉耳朵,心想完蛋了,这个该死的婆娘竟然算账那么厉害,自己不过是抽走一吊钱,还能被她发现。
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了,不然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掌柜正在着急,绞尽脑汁想办法中,突然看见刚才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心生一计。
“娘子,我对天发誓没拿那吊钱。”说完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女人知道自己这丈夫什么德性,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居然敢下这么毒的誓,她心里也有些动摇。
“诶,你这乞丐怎么还没走。”掌柜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走到孟望良面前拉扯他。
当啷一声。
一吊铜钱从孟望良袖口掉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捡起,就被掌柜的眼疾手快抢走了。
一脸殷勤递到女人面前,“娘子看,钱原来是被这个乞丐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