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白元逸喊他爹爹,怀疑是他家亲戚的娃娃。
“……”林旭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外地人,只是来这里吃个饭。”
“对呀,我也是外地人。”她是不可能在本地留下这么一个孩子的。
“……”两人相顾无言。
大家都没关系,都不是本地人,那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
车祸的案子很快就走上了程序,但这走失儿童的案子,却越发的扑朔迷离。
最后,双方都说和孩子没关系,警察局长只好允诺先将孩子安置在警局里,再帮忙找他父母的下落。
眼看夜深了,时候不早了,陆琳琅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临走前,她和自家爱豆林旭辉打了个招呼,希望将这件事的后续“影响”降到最低——
“林先生,我不打算跟社会通报这起案子,希望你也……”
“我明白。”林旭辉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会跟警察说一声,让他们别跟社会公开这件事。”
“谢谢。”她诚心道谢,接着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脸庞上。
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他的面孔清俊,五官立体而舒朗。高鼻梁,眉如锋。唇薄而轻抿。就算小孩子看了,都会心跳加速。
她也不例外。
事实上,因为受了某个人的影响,她有生以来第一个追的明星,就是他。
她想象过多次:要是见到了最喜欢的爱豆该怎么反应,可任凭她脑洞上了天,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爱豆见面。
什么羞涩、请签名、说我是你的粉丝、我从15岁开始喜欢你,喜欢了整整6年……眼下,通通变成了一档刑事片。
倒是林旭辉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对劲,还以为她忌惮自己会通报记者,于是道:“你放心,你正在拍戏,我不会跟你计较。”
陆琳琅愣住了,林旭辉这是话中有话啊,“你认识我?”
“认识。”林旭辉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男子汉:“王导前段时间向我家借了一件古董做道具,你就是他新剧中的女主角吧?”
“是。”陆琳琅眼看对方认得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了:“真没想到,会给您添这个麻烦。”
林旭辉回身看了一眼警察局的大门,不知怎么,他有些放心不下那个孩子,于是嘱咐道:“我明天就要坐飞机离开了。这个孩子还请你多帮忙照顾一下,帮他找到他的父母。”
陆琳琅像个小学生似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那,车祸的赔付你就不用管了,帮这个孩子回家,就当是修车了。”
洒洒脱脱的话音刚落,门外来了一辆加长跑车。“再见。”说完,林旭辉就转身而去。
陆琳琅愣了愣,才发觉他不仅是电影中那么潇洒,现实生活中,他也是个大气的美男子。她似乎有一点点……更加喜欢他了呢?
还有幸好,林旭辉不跟她计较赔付。
要不然,她真的赔不起这100多万的修车费……
***
然而,这“刺激”的一天根本没结束。
陆琳琅的车撞坏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打车回家。
结果回到了家门口,她刚拿出钥匙开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幽幽怨怨的:“娘亲,我饿了。有吃的吗?”
“……”
她呆呆往后看去,只见白元逸就站在自己身后。
苍凉的夜色中,孩子单薄的身材更显得孱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你你你你!”陆琳琅顿时张口结舌:“孩子,元逸,你怎么来的?”
“娘亲,我追着你过来的。”
他才不想在派出所呆上一整夜呢。
“不对,你是坐什么交通工具过来的?”派出所离她家可是有整整十公里!
“我走过来的呀。”外面的风很大,孩子觉得冷:“娘亲,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陆琳琅机械地打开了门,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孩子。
门开了,白元逸小朋友很有教养,他看着妈妈的屋子里铺着地毯,就脱下了鞋子再进去。
这时候,陆琳琅才发现一件事:这孩子脚上穿的居然是一双棕麻鞋,用麻绳编制而成的。
这明显是一双古人才穿的鞋,也不像是什么剧组的道具。
陆琳琅拎起这双小小的麻鞋,看了半晌,心中忽然闪过那些网络小说里的情节,她知道有一类幻言要加个后缀——【古穿今】。
白元逸是古代人?!
第4章 04 妖话
陆琳琅定了定思绪,她再看了看孩子的穿着,是一件很有年代感的中式衬衣,还脏兮兮的,绝不是剧组出品的仿造品。这些细微之处,更加贴近了那个大胆的猜测。
她果断问了出来:“元逸,你是哪朝哪代过来的?”
“哪朝哪代?”孩子不能明白她的话。
陆琳琅换了个问话方式:“就是说:你们国家的皇帝是谁?”
这下孩子听得懂了:“陛下的年号是大观。”
要是换个年号,陆琳琅还要百度一下这是哪个皇帝。但大观年号,她很熟悉。因为《青瓷之恋》剧本的第一句话就是“饶州景德镇,大观间有窑变”。
大观就是宋徽宗赵佶的年号。
这个孩子来自北宋年代?
陆琳琅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拿到了这么个玄幻剧本?
剧中的人儿跑下来认她当妈妈?
她不由得把住了孩子的肩头,问道:“元逸,你能不能……把你家的事情再告诉娘亲一遍?娘亲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白元逸点了点头。
他也接受了娘亲不认识自己的设定,那就帮娘亲想起来吧。
“……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得罪了上司,被罚去了景德镇当苦役。”
“……后来,娘亲你也带着我去了。我听到窑口上好多人都说,娘亲你真漂亮,漂亮的不似凡人,还有那不知趣的妇人说,你是狐狸精变的……”
娘亲是一位来自江南的大家闺秀,在18岁那一年下嫁给了还是不第书生的爹爹。后来爹爹高中探花,有了官位谋生,一家子的生活还算平安喜乐。
可是谁曾想到:大观年间,皇帝昏聩,朝廷被奸佞小人把持,原本是清官的爹爹也被人诬陷,一家子流放去了景德镇。
而那看些似淳朴的景德镇窑工们,会有朝一日变成恶魔,烧死了他们母子两。
“就在我七岁那年,天子大婚。皇后想要十几只钧窑碗。但是那一年窑厂的气候不好,雨下个不停。十窑九不成。皇上要拿人问斩……爹爹就去外地搬救兵,想找人来搭建雨棚解决麻烦。但窑口上的其他人请来了个道士,说要做法驱赶大雨。”
说到这里,小娃娃咬牙切齿起来。
一种刻骨的仇恨,在他小小的身躯里面流淌泛滥——
“……那个道士进了村以后,眼馋娘亲您的美貌,趁着爹爹不在,他就上我家来威胁恐吓娘亲您服从他。我发现了,就把他给打跑了。谁知道第二天的时候,那臭道士说,我就是让天上不停下雨的妖孽,要拿我去祭窑。”
“……”
陆琳琅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泛滥起一阵寒意。
这些故事,就是她饰演的那个剧本故事,只不过主角从小晗换成了白家母子两。
人一急,也就露出了豺狼相。
窑口人家即将耽误工期,他们病急乱投医,真的把白元逸当做妖孽给绑了起来。
“……大家都说,我们一家没来之前,还是好好的,来了之后,景德镇的梅雨季节就下个不停,所以我们肯定是不祥之物……”白元逸稚嫩的童音中全部是委屈:“后来,后来他们就把我给绑了起来,娘您也跟来了……”
说到这里,孩子就完全说不下去了。
后来怎么样不用讲,那肯定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死亡过程。
“娘亲,就是这么回事。”
白元逸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一种男子汉的风范。
“……”
陆琳琅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沉重的故事。
只不过:“元逸,这些都是千年以前的往事了。你为什么确定我是你的娘亲?”
“因为你和我娘亲长的一样,孩儿又是您亲生的,我绝不会认错人的!”娃娃信心十足道。
有理有据,无可反驳。
陆琳琅的脑海中一时间很乱:难道她觉得祭窑的场景很熟悉,就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