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形尴尬了。
众人都瞅着地上的孙蔷,连她故意露出来的大腿都不看了,只看她的脸色。
但是孙蔷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她在心里骂了几千遍这两个小杂种,也没觉得多羞耻,只是依旧可怜兮兮道:“我,我被撞的头有些晕了,我的脚也好疼。”
“姐姐,她根本没有撞到你吧?你自己倒下去的。”孙薇都语气不善了。
当他们三人组都眼瞎吗?孙蔷分明是看到服务员身后有人,自个平地摔的,关人家服务员毛事?
再次被堂妹戳穿了心事,孙蔷这会儿脸色要多黑有多黑。她一心“求助”的苏培浩(梁若榆)此时也脸色冰冷,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走廊。
苏培浩这么一走,孙蔷恼羞成怒。
她深深剜了弟弟妹妹一喊,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给我等着!
那眼神猝了毒般的凌厉尖锐,两个孩子都被吓了一大跳。
林玲咳嗽一声,拉了拉两个小孩的手:“我们先走吧,待会儿车来了。”
两个小孩点了点头。他们有这么个戏精堂姐,都觉得面上无光。
孙苇临走前还做了一个鬼脸:羞羞羞,不知羞!
***
回家以后,两个孩子都害怕了起来。
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当时一时冲动当场顶撞了堂姐,事后想起来这个行为简直是太莽撞了。其余的不说,堂姐会不会怪罪他们?会不会跟父母告状?
眼看孩子们急的都快哭了,林玲倒是很淡定:“薇薇,苇苇,你们不用害怕。比起你们做的这点小事来,孙蔷她自个做的那些事才叫丢脸呢。”
孙薇立即问道:“那待会儿她回来,我们要怎么做,爸爸才不会骂我们?”
孙蔷的那个淬了毒的眼神,他们都看到了,那是善罢甘休的样子吗?!
林玲笑道:“所以呀,你们要告诉你们的母亲,你们小孩子管不了的事情,大人总是可以管一管的……”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他们终于被说动了。
而林玲弯了弯嘴角——为什么要他们告诉母亲,而不是告诉父亲呢?因为孙启农是把侄女孙蔷当做亲闺女养的,但是孙启农的妻子梁曼可不这样想。
说句不好听的话——将来孙蔷在家中的地位越高,分到的遗产越多,那么孙家二房的资本越少。
面对这样一个可能夺走孙老爷子遗产的侄女,梁曼还会有好脸色么?
不会的,在遗产面前,女人都是很自私的。
所以,梁曼一定会抓住所有的机会——奚落这个大侄女的!
***
晚上,孙蔷终于回了家。
她今天丢尽了脸面,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善了后。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进门,她就直奔向二楼:“孙薇,孙苇,你们两个小讨债鬼给我出来!”
结果二楼传回来一句:“你叫谁出来?!”
孙蔷愣了愣,没想到二婶已经回来了,平常她不是九点过后才到家么?
梁曼此刻的脸色要多黑就有多黑,刚才,两个孩子打电话告诉了她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几番打听,才知道这个侄女给孙家丢尽了脸面。本想孙蔷回到家后应该知错了,哪知道她还是那个得意样,喊两个堂弟堂妹为小讨债鬼!
此番,孙家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一见面,孙蔷立即矮了个半个头下去:
“婶,婶婶。”
“你还有脸叫我婶婶?!”梁曼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我打了电话给苏家道歉,你猜猜苏家人怎么说?!让我们好好管教管教你,不要搞得他们家儿子那么难堪!”
——对了,打电话这一招,也是林玲方才给出的建议。孙蔷当然不知道这些状况,她呆呆地站着,以为是两个小的告了她一状。
梁曼平时就对孙蔷有诸多不满意,念在丈夫的情分上,不敢发作而已,但今天,她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你是不是学表演学昏了头了,连苏培浩也敢勾搭?!那是我们孙家的大客户,要是他生气了,抛弃了我们家的投资,我看你怎么向你二叔交代!”
孙家做的是外贸生意,和苏家有不少利益牵扯。
往大了说,如果苏家撤走孙家企业的投资,不少项目就会黄。
孙蔷还在嘴硬:“婶婶,我,我想着要是苏培浩对我……”
梁曼冷笑,这小妮子当校园皇后当惯了是吧?以为什么男人都是手到擒来?!
“你还嫌不给我们家丢脸吗?你自己投怀送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累你妹妹和弟弟?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孙家的孩子?!”
“他们不好好写作业,跑去看舞会……”
孙蔷终于找到了反击的话题,那就是,弟弟妹妹这次是偷跑出去的!
“姐姐,”孙薇可怜兮兮地躲在母亲后面,照着林玲的话说道:“是你一直在跟我们炫耀,说你跳舞多好看,说你在舞会上多么受欢迎,我,我和弟弟只是好奇嘛……你不跟我们那样说,我们会偷偷跑去鹿鸣馆么?”
孙蔷哑口无言。
她的确一直在跟堂弟堂妹炫耀。
“你都听到了吧,去舞会上勾搭男人,居然还跟弟弟妹妹炫耀?!”梁曼冷笑道。
“不是的,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知道哪个多嘴的下人传了出去!”孙蔷把目光转向了田穗:“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吧?!”
林玲立即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装作紧张惶恐的样子,一点儿“深沉”的影子都看不见。
“我们自己听到的!”孙苇也站了出来:“妈妈,下午我和姐姐写好作业以后,才一起出去的。田穗她不放心才跟来的。她没有挑拨离间。都是姐姐她昨晚自己跑到我们跟前说的,说她今天肯定是鹿鸣馆的舞蹈皇后。”
梁曼点了点头,楼过了两个孩子:“孙蔷,你让我太失望了,自己回房去好好反省!”
孙蔷捏紧了裙子,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三楼。
她现在硬着头皮忍着,因为她相信——等二叔他回来了,梁曼就不会这么气焰嚣张了。
到时候,她再反戈一击!
——其实以上的打算根本没问题,孙启农疼爱孙蔷近乎宠溺,无条件地信任这大哥的唯一血脉,在亲情方面,他是个没有原则的男人。
真的,最怕的就是男人没有原则,那意味着,他们将会是感性的动物,而不是理性。
但是这一次,林玲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安顿好了两个孩子,林玲就单独去找梁曼,给了一个建议:“梁阿姨,鹿鸣馆那边应该也处理这件事了,你不妨打电话去问一下处理的情况怎么说。”
梁曼觉得很有道理,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很快,鹿鸣馆的回复就来了——
出事的那条走廊上没有摄像头,但是目击者不少。其中有个叫苏培浩的客人,是今天舞会上的贵宾之一。他愿意出面证明,他亲眼看见了孙蔷是自己假摔的,和服务员没有关系,所以酒店做出了不处理的决定。
两个小孩有可能说谎,但是苏培浩——他没有必要说谎吧?
梁曼松了一口气,待会儿就是回来,她也有底气说自己没有惩罚错人了。
而林玲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师兄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那边没有摄像头,就自己跳出来做个证人,和她里应外合配合的很好。
所以说,孙蔷倒霉就倒霉在这里。
他们两个有防备的打击她这个没有防备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
到了晚上十点,一家之主——孙启农终于回来了。
孙蔷第一个跑了出去迎接二叔,一声“叔叔!”叫的那般的挣扎与彷徨。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看样子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孙启农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公文包:“蔷蔷,怎么了?”
面对这个家最宠爱自己的人,孙蔷挺直了腰杆,开始了反向泼脏水的操作——
“是我不好,我惹了婶婶她生气了,我,我就是跳舞的时候热情了点……”
“我小的时候认识苏培浩,我乍一见到他回国,太高兴了,就凑了上去。谁知道弟弟妹妹也偷跑过来看我跳舞,说我那是不知羞耻投怀送抱。后来跳完了舞,有个服务员撞到了我,撞得我头昏昏沉沉的,结果弟弟妹妹说我在碰瓷……”
加上她惊恐的眼神、科班出身的演技,活生生一个受辱的秦香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