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面就是了。穿过宴会厅,在最后的小院子那里,罗护卫就在那里养伤,梁三公子及薄言护卫都在。”
同守在门外的护卫们打过了招呼,带任刺刺过来的护卫便在宴会厅外停住了脚步,他道:“这里千微君吩咐了除了他点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你等一会吧,等人通报了之后,你才能进去。”又对门外站着的两人道:“人既然到了,那属下就先走了。”
两名护卫中的一位点了点头,道:“去吧。”
任刺刺按下心底的疑窦,道了谢,目送他离开此地然后不动声色的同两位护卫套话,谁知他们并不搭理他,任他说也不给个回应。
他说了一会,就听见一阵玉石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心知这是有人来了,便住了口,眼巴巴的等待着。
脚步声、素手拂开纱帐的声音还有行走间裙摆发出的摩擦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因离得近而这里又很寂静的原因,他静下心来但也是能听得到一二。
“人在哪呢?”一个如黄莺般婉转清脆的女声自翠嶂中传出来,然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窈窕而来,她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任刺刺,素手一勾,道:“任副队,进来吧,你回来的正巧,薄护卫正好有事要吩咐你办呢。”
任刺刺讪讪一笑,拱手道:“孟家三姐姐好。”
孟三秋道:“你也好。进来吧,不要耽搁时间,误了薄护卫的事,到时看他罚不罚你。”
“三姐姐说的是,三姐姐先请。”
奇货者可居,奇人者可遇而不可求。孟家四姐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是四胞胎。同一天出生,长相那是一模一样,身着同样的衣衫与配饰,梳着一样的发髻站在一起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双胞胎不算少见,但四胞胎却是很罕见的,她们四个一出生就在她们的老家引起轰动,引来了一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们的注意力,在与她父母一番的交谈后,一位孟姓的大商人买下了她们四个,带回了位于北江之畔的苏西城,充作养女教养起来。然后在她们五岁多的时侯,被外出去帝君殿上香时被路过北江的梁峰主看中带回了松河沿,送入啸亭司作为女弟子的未来的护卫们进行教导。
现如今她们四个被分散开,派给四个松河沿的女弟子做护卫,而孟三秋跟着的则是梁峰主的女儿,也就是粱二小姐梁非薇身侧。
孟三秋会在这,莫不是说梁非薇也在这?任刺刺想到这,心里一沉,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位二小姐可是非常的非常的看他不顺眼,上次若不是梁非秦拦着,他说不定性命就丧生于哪位二小姐的手里了。
任刺刺非常想问一问孟三秋,问一问她家的小姐梁非薇来没来,但他不敢。他是生怕这一位女护卫脸一变,就赏他一顿鞭子,他可不是罗杨,实力深厚,既能躲过去又能反击回去。他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护卫,身手可是很弱的,他能做到副队长的位子全凭他会奉承人从而得来的,当然这也是粱二小姐小姐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这时孟三秋状似无意的道:“唉,可惜小姐没来,不然……”剩下的话成了笑而不语。
没来呀!太好了。任刺刺心里欢喜,面上就难免流露出一二分。
“小姐不来,你这么开心吗?”孟三秋手一挥,一支绿蕊百合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拿着指尖把玩片刻,又随手将它插在一只百花缭绕的灯笼瓶中,也不管这花与瓶搭不搭。
任刺刺哪敢说真心话,当下忙不迭的否认了。
孟三秋听他否认,冷笑一笑,道:“薄护卫与我在这,你小子有什么坏心都收起来吧,不然我们俩一旦发现你有什么不轨行动,那就只能向三公子谢罪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随时可能会杀了他。任刺刺当然听懂了,他捶着胸脯大声的喊冤,并竖起三指起誓,保证自己对公子一片赤胆忠诚,绝无二心。
孟三秋冲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脚尖一转瞬身术用到极致,转眼间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任刺刺摸不准她信没信,但是见她走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暗暗的道:真不愧跟着母老虎梁非薇的护卫,性情就跟那夏天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毫无征兆。
任刺刺在心里抱怨了几句,又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小院子,调整好表情,一脸担忧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有伤者在的原因,小院子里原本种植的花草树木都被移栽了出去,换上了有安神作用的绿蕊百合花。
洁白的花朵中间是淡绿色的花蕊,亭亭玉立的绿杆上是鲜嫩欲滴能掐出水的绿叶,种在洁白如雪瓷盆中,更是相得益彰。
任刺刺不喜欢无用的只做观赏的花朵,他爱的是田野里接天无穷碧的稻花,小小的密密的,却在长成以后能够填饱肚子。
碧蓝的天空,绿色的田野,眼前是一片绿色,再往上看,稻子的顶端则是细密的白花,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告诉他这是稻花,等稻花谢了,就是大米了。虽然他长大后知道那个人说的并不全对,但这也不影响他喜爱稻花,并且只喜欢它。
“站在那干什么呢?”一个冷冷的声音越过小院子中绿蕊百合花传入任刺刺的耳畔。他抬头一看,大开的房门处,一身月白色护卫服的薄言正抱着一盆水站在哪里,眼里的光芒那是冷厉与杀气并存。
“薄护卫。”他赶紧跑过去,接过水,低着头哈着腰,道:“这事那劳动到您,小的来就行了。”
“那边,去把水倒掉。”
☆、第 62 章
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任刺刺倒过水,回来时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到的就是这一景象。
薄言在窗下烹茶,罗杨身着单衣在床榻上盘膝而坐,脊背挺直如松树临雪,双手自然的松松的放在膝盖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双目虽然微阖但冷厉的气势却不减。
而在他的对面同样一身的雪白单衣的梁非秦则正好相反,整个人懒懒散散,左手支在棋盘上托着下巴,右手则捻着一枚墨色的棋子在把玩。许是听见了声音,他的目光闲闲的瞟过来,捻着棋子的手动了动,懒洋洋的道:“进来,跟本公子下局棋。”说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是。”
任刺刺一边望屋里走一边还不动声色的看罗杨。见他面色如常,单衣外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丝伤痕或者抹过药的痕迹,心里便知道他的伤可能也不是那么的严重,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些泄气。
还以为机会到了呢,原来还是一无所成。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那个袭击者骂了一遍。
他走了进来,转过屏风来到了内间,坐在窗前烹茶的薄言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小扇子一扔,自己靠到红木的圈椅上休憩。
任刺刺身子一抖,期期艾艾的道:“薄、薄、薄护卫好。”
薄言冷哼一声,恶声恶气的道:“要不要喝茶?”
“不、不用了。”任刺刺摆摆手,几步就走到床榻前,先是看了看罗杨的脸色,而后又对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梁非秦道:“公子,队长的伤不要紧吧?小的看他的脸色就跟平常一样。”
梁非秦精神了几分,右手中的棋子随意的扔到棋盘上,淡淡的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右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扫扫,拢作一堆,闲极无聊的将白子挑出来,推到棋盘的边缘,又将黑子拨拉到自己的左手边,他懒懒的道:“过来,搬个凳子,跟本公子好好下一局。”罗杨伤还没好,不能陪他下。而薄言,呵呵他宁愿无聊死也不愿意同他下棋。
任刺刺听话的搬了凳子,放到床榻前,将棋盘上的白子扫到黑曜石的棋篓里,一边扫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瞅着旁边盘膝而坐的罗杨。
“看什么呢?”梁非秦拿着黑子不耐烦的敲敲棋盘,一股子狠厉浮现在他秀美的眉眼里。
任刺刺被吓了一跳,他慢吞吞的道:“队长的伤真的不要紧吗?”顿了顿他又道:“一直用连枷上月夜会损伤根本的。”
“闭嘴。”薄言从圈椅上站起来,一指点出封了任刺刺的穴道,他对梁非秦道:“三公子,此人泄我啸亭司之密,请允许属下对他进行处罚。”
梁非秦坐正身子,悠悠的问道:“若是本公子不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