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天雷阵。松河沿剑道一派的奇巧之术,以术式引下天雷,灭杀被困者。但是,这对剑道一派中以剑为半身的罗杨来说,没用。
腰间的乌黑剑鞘出鞘,一抹亮光乍现过后,数把仙剑化为几段废铁跌落在地。
“罗护卫,不用如此吧。”清扬悦耳的声音自花雨间传来。
罗杨冷淡的道:“薄护卫。”
薄言噙着一抹淡淡带着心疼的笑意步入罗杨的视线里。“好久不见,罗护卫,近日里可好?公子让我向你问好,又问三公子这几个月可惹什么祸来。”
罗杨简短的道:“不久,好,不敢,没有。”
七个字回完薄言所问的问题。
薄言摇头,有些无奈的道:“罗护卫还是这般沉默寡言。不过,也好,所谓沉默是金,雄辩是银。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件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尤寡,行寡悔,禄在其中矣!罗护卫,你有在听吗?”
罗杨话都懒得说,直接摇摇头,转身走了。
人既然已经接到了,那么他也该回去了。公子与连少主混在一起极易出事,希望这次回去他能意外一回。
“罗护卫,等等我。我给你说,你这样是不礼貌的,所谓……”
大风转成狂风,席卷苍天与皓日,雷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鸣响,罗杨无视身后喋喋不休的声音,看着远方城池上飘扬的旗帜,心头积压着的阴云更甚。
“乌云重墨,风中水汽浓厚,看来要下大雨啊!”薄言从身后走上来,看着远方一副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景象,微微拧眉。
他讨厌雨天,一到下雨天就提不起劲来,什么事都不想干。
罗杨一如既往的不理他,默默的往前走,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已经习惯了的薄言洒然一笑,跟了上去。
自从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在啸亭司见到罗杨,薄言就没见过罗杨有过很大的情绪波动,平常不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就是交手时杀气纵横剑意爆发的模样。
总体来说,算不上好相处也算不上难相处。总之,薄言对罗杨的观感很复杂。
很想凑过去逗逗他,但又不想面对切肤刺骨的剑意,但很多时候都是不要命的放在前头。
沉闷的雷声响起,如利剑般刺眼的闪电刺穿苍穹,与雷声混合成一副恐怖景象。
残肢断颅被踩在巨兽脚下,一片尸山血海若隐若现见沉浮在巨兽身后。
雷声与闪电再度响起,却没有了刚才恐怖的景象。
薄言沉默半响,道:“罗护卫,我们走吧,在耽搁下去晚饭会迟的,就算是我,也不想第一天就饿肚子听差。”
罗杨依旧缄默,一言不发的继续走。
雷声闪电虽然依旧,但是四周悄无声息,连狂风都停了,天地间一片静默无声。
遗迹外的商翼城内很多人望着天空,或沉默或不安、惊恐、不屑,形态各异,世间百态尽显。
一身白衣的青年凭栏远望,容貌俊美脱俗,目光深沉如雪,良久,才悠悠的叹道:“天降异象,是祸非福。这一劫谁都逃不过。”
侍立在旁的侍女闻言心里一滞,面部脸颊抽动一下,还是没将宽慰的话语说出。
噔噔噔急切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侍女为来者打开门后,默默的退到一旁,恭顺的低垂下头,静听他们的谈话。
白衣的青年头也不回的说道:“遐迩,回去吧,今日我不想见任何人。”
“但是师兄……”
“走吧。”
孔遐迩踌躇半响,叹息一声还是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谕,字晓之,佩剑洗庭
☆、第 4 章
暴雨倾盆而下,侥幸躲过暴雨降临的梁非秦两人坐在望月楼各自捧了一杯热茶,望着雨幕心不在焉的聊天兼下棋。
连轻羽忧郁的感叹道:“也不知道罗护卫有没有被雨淋。”对常人而言雨中漫步是一处风景,但对薄言来说漫步在雨中是一种折磨,他一定会发狂的。
梁非秦捻着一颗黑棋,欲下非下,一直在棋盘上空漫无目的四处打转,就是不落子,听连轻羽这么说,随手黑棋一搁,慢悠悠的道:“他们怎么可能会被雨淋,又不是闲的慌。”
连轻羽轻抿一口茶水,道:“现在不就是挺清闲的吗?这样大的雨,在屋子里赏雨喝茶,不甚美哉。”
梁非秦不走心的应了一声,提醒连轻羽该她落子了。
连轻羽拿起一颗白棋,上下抛接,道:“你说七日后的擂台会还会举行吗?”毕竟发生了这等不详的异象,来遗迹的仙门世家可能会多多聚会,商议商议。这样一来,中谷的擂台会还能如期举行吗?不揍黄飞鸣一顿,她有些不甘心啊!
梁非秦摸摸下巴,道:“为了稳定,我想会的。”
但愿吧。连轻羽转头,面向房门,有些兴奋有些头疼,她道:“罗护卫和薄言回来了。”
梁非秦好笑道:“怎么,你要先撤吗?”
连轻羽露出无奈的笑容,道:“不然,和你一起听薄言的絮叨吗?那样我还不如回去和我家的长老们谈心呢。”毕竟,她家的长老说的没有薄言多、烦等一系列考验耐心的说教。
梁非秦耸耸肩,道:“随你。对了,明天还去情人湖吗?”
连轻羽摇摇头,看看窗子外的雨幕,道:“算了吧,等天气好的时候再说吧。”再美的风景也没有正事重要。
“记得给罗护卫说。”传送阵发动前连轻羽郑重的提醒。
梁非秦点点头,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我会的。都收了你的礼,哪敢不办事啊!”
传送阵发动,连轻羽拱拱手,消失不见。
送走了连轻羽,他收拾好棋盘,施施然下了楼,各处守候的护卫纷纷见礼,他理也不理,径直下楼去客栈的大堂。
副队长任刺刺正杵在客栈柜台百无聊赖的玩骰子,见梁非秦下楼,谄媚的凑过去,道:“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属下立马去办,万死不辞。”
梁非秦摆摆手,问道:“罗杨他们呢?”
任刺刺道:“罗护卫和薄护卫在后院。”他们虽然没有被雨淋到,但是外出归来,俗世间的风尘沾身,自然要梳洗一番换套衣衫才好。
梁非秦嗯了一声,在大堂的长凳上坐下,手支着下巴,看着门外倾天的雨幕发呆。
任刺刺不动声色的劫下护卫的托盘,摆着一张谄笑的脸,道:“公子喝茶。”
他们此行虽然没带侍女婢从,但护卫机灵,早早的就备好公子爱饮用的茶水。见公子在大堂,护卫赶忙上前献殷勤,虽然半途被截胡,但是他们除了恼怒也做不出什么来,谁让任刺刺是副队长呢。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这话他们前辈已经验证过了,他们可不想亲身体验。
薄言整理完毕,出了门就看到几个身着护卫服的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当下眉就立起来了,不客气的训斥道:“那边的几个,聚在一起干嘛呢?不知道凑在一起出事的时候容易放不开手。”
几名护卫赶忙见礼,并连道不敢了。
薄言扭头对身后数尺外的罗杨道:“罗护卫平时也要放点心在上面,一个个不管他们都让他们忘了啸亭司的教导。”
罗杨点点头,越过他走向大堂。
“公子。”罗杨微微拱手,站在一侧红柱下,沉默不语。
梁非秦将手中的茶杯从左手换到右手,道:“明天你替我送一件东西给联盛堂的少主。”
“是。”
“三公子好。”薄言见了他,先问好,再反对,他道:“三公子,峰主不是说过不让您与联盛堂交往过密。”联盛堂都是女子,他们交往过深了,会有闲话传的。
梁非秦道:“没有,见面点头的交情而已。”老头子越不让干的事,他越要干,非得反着来他才痛快。
薄言狐疑的道:“真是如此。三公子,你可别骗属下。”
梁非秦笃定的点点头,道:“本公子从来不说谎。”那是不可能的。
薄言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他毕竟只是三公子兄长的护卫,过多的干预三公子还是不好的。
梁非秦喝完杯中的茶,道:“薄护卫,暴雨前的异象你看到了吧。”
薄言正姿势优雅倒茶,闻言道:“看到了。公子临行前曾对属下说过他在入定的时候预测到一些不好的事,因此派属下前来供三公子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