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桐真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疑惑的问他:“怎得不走?”
荣景真人为难的道:“梓桐真人,这地牢乃我山门重地,外人不好轻易入内,而且,地牢内阴暗潮湿,实不是我等该去的地方。”
梓桐真人道:“这世间没有该不该去的地方,只有想不想去的地方。荣景真人,请吧。”
“梓桐真人何必为难在下呢?”
一声冷哼,梓桐真人怒发冲冠,他指着荣景真人斥责道:“为难?你好意思提为难。我且问你,昨日是谁主持的擂台会,你们红荔山连擂台会的观众都保护不了,要你们何用,我看以后你们红荔山也别主办了。万一再遇到这种事,不说保护不了他人,连自身都难保,这样的仙门谁能放得了心。”
不怪梓桐真人恼怒,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这种事,但其他的仙门世家也没有他们红荔山这般不会办事,真真是气恼死人了。
主办擂台会的仙门世家都负有保护到场修者的安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出了事保护不了,也没什么。只要第一时间该安抚的安抚,该道歉的道歉,一般收到波及的仙门世家都不会在事头上找事的。但是瞅瞅红荔山怎么办事的,不说上门道歉吧,竟然让人传个话的都没有,实在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梓桐真人道:“今日你们红荔山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玄云宗也不用替你遮掩了,说出去,让其他州的都瞧瞧你们红荔山是怎么办事的。”
“消消气,真人消消气。”
☆、第 19 章
“我不生气,该着急上火的是你们,你们被当众打脸,还没做出有效的反应,才真正的该着急。”梓桐真人说完又坐回椅子上,淡定的品茶。
荣景真人迟疑的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梓桐真人摇摇头,道:“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里面的道道,还是请你们两位老祖出关主持吧,在这样下去,你们包括我们整个管贺州都会成为修者间的笑柄的。”若不是看在同一州的份上,他才不会提点他们呢。
荣景真人道:“但是荣茂师兄嘱咐了不准去打扰两位老祖。”
梓桐真人冷笑道:“那行吧,你们红荔山的事我们玄云宗管不了,告辞。”
“唉,梓桐真人留步,喝杯茶再走呗。”荣景真人挽留了几句,见实在是拦不住才无奈的停步,站在大厅的门口处,望着梓桐真人身化流光离去,目光复杂。
玄云宗的人有君子遗风,但他们红荔山只讲个人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不想干,他们只想干掉不顺眼的对手,占掉对方的资源提升自身修为,至于其他的他们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在红荔山能修到金丹真人的都不是傻子,但有人是例外,那个靠着亲人道侣靠着丹药而荣升金丹真人幸运的女人。
既然责任有人担着,他们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传信给自己女弟子,让她将玄云宗的梓桐真人到来的事说与中襄真人听,至于中襄真人怎么做,就看她的了。不过以她惯常的为人处世来看应当对梓桐真人的劝诫不以为意,毕竟她一向自信她所做之事皆为正确的。
“唉,也不知道荣言师兄他们审问的如何了?”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做为师弟理当为师兄们分分忧,至于梨水小筑的一应事务自当有中襄师姐代荣茂师兄照管。
荣景真人离去,前往地牢,观看两位师兄的审问,全然不管梨水小筑的弟子们肆无忌惮的猜测。
流言如洪水般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小筑,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响起又很快消散,流言传到中襄真人的耳边时,事态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中襄真人身为观沧海老祖的老来女,自小便是如珠如宝的被捧着长大,活到五十岁,顺风又顺水,没有听到过一句不堪之言,没有含泪做过一件不顺心顺意的事来,她的人生可用八个字来概括。
平安喜乐,常伴吾身。一切直到昨日,她的夫君在一个人登台时情不自禁的呢喃出一个人名灰飞烟灭。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这是她也知道的事实,虽然当初她说过不介意他的心中永存那人,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原来在内心深处她竟然深深的嫉恨着那个人。
在青涩可人的年华里他们遇见了彼此,在最好的年岁里相爱相许,这是她哪怕付出所有也无法替代的时光与回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是何感受。
在他出神呢喃过那个人的名字后,她曾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三十年的陪伴也无法取代他一丝一毫,但她退缩了,她无法确定他给的回答自己能够接受。
这样就好了,能够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够,何必再奢求其他。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一股子不甘之气却始终缭绕与胸口,难以散去。
骄傲如她如何甘愿自己辛辛苦苦,不要脸面求来的夫君心中还放着一个已死多年的人,这让她如何能甘心。更别提,之后,她的夫君神思不属的回了小筑,目光飘忽的对她说闭关。
闭关?你是在闭关吗?你是在逃避。她很想这么对他说,但最终还是温顺的点点头,目光温柔缱绻的目送他闭关。
发生了这等事,让她如何有心力打理小筑,能吩咐人照顾伤员已是不错了。但小筑其他人可不知她深陷情海孽天挣扎不已,众人只见到她虽有掌权之利在手但并无承担掌权责任之心,纷纷懈怠不已,一时间弄得梨水小筑不说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但也差不离了。
二月十二日,午间,她午睡醒来,见四下无人,遂踱步到邻水的花园散心,正走到花园的月亮门处时,听到花园里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一听之下,她差点气疯。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非议上者,当真是不想活了。随手处理掉说话之人,她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找到了自己闺中密友,且与她是同意辈好友——中济真人。
中济真人听完她说的话,气得也是不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并对她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请荣茂师兄出关。你我皆是女子,别说这等事宜就是普通事务我们都没有管过,如何能解决好此事,只能找辈分高、威望好的荣茂师兄了。阿襄,荣茂师兄是你的夫君,你别告诉我你办不到。”
中襄真人最受不得他人质疑她,当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怎会,我就这去找他。”
中襄真人来去匆匆,很快中济真人所在的凋花厅就恢复了往常般的寂静。
中济真人如猫似的伸了个懒腰,对隔帘静坐的弟子道:“徒儿,师父想听你弹琴了,你弹一首阳春白雪应应这二月春色,如何?”
“都听师父的。”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深掩于寒冬冰雪之下的真相又是否能迎来都属于它的春色呢?
商翼城,月来客栈天字号客房中,风涅正对着赖在他房间的秋夕月放杀气。
秋夕月被吓得抱着八仙桌桌腿不撒手,口里不住的念叨着:“真不是我的意思,真不是。”
风涅冷冷的道:“我管你是不是,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秋夕月抱紧桌腿,双手并用还不够,双脚也用上。
风涅倒了一杯茶,平淡似水的道:“我不会去的。”
“知道,知道。”秋夕月点头如捣蒜,一个没注意磕到桌沿上,立马眼泪汪汪。
风涅没注意到他的日常犯蠢,虽然在喝茶,但心神早已飘到了昨日所用的红莲火术上。昨日是第一次施展,没成想效果太好,反而失了锻炼己身的目的。不过,他想以后应该会有机会的吧。
“阿风,你在想什么?”秋夕月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的问明显在出神的人。
风涅放下茶杯,随意的敷衍道:“没什么。我要外出,你自便。”
秋夕月道:“带我一个呗,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会惹事的。”
风涅起身从长案上拿下一顶遮面斗笠,扣到头上,语气平淡的道:“不行。”一个定身术加禁言术让秋夕月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动外,其他的都不行。
打开门,风涅对门口楼梯上的护卫们道:“你家公子被我施了定身术加禁言术,我走之后,你们自行解开。”说完,从走廊的窗子翻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热闹的人流中。
护卫解开术法,将秋夕月扶到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劝道:“公子何必屈尊一介散修,平白失了身份不说,自己也吃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