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秀打来电话,问她回家过年不。
她默了片刻,心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自己跟江兆岩的事告诉她,反正早晚也瞒不住。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带江兆岩一起去吗?”
话一出口,那边登时没了动静,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了半天,侯文秀才终于开口:“你于叔叔忘了拿钥匙,我刚才去给他开门了。”
貌似口气还算平和,乔念一听,吐了口气儿,但心仍然是提溜着。
还没再问,就听侯文秀不咸不淡地道:“你刚才说的那事儿,我看今年就算了吧,你们才刚复合,先处一段时间再说,见家长也不急于这一时。”
啥?乔念整个人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老妈怎么知道她跟江兆岩复合了?而且她这是什么反应?没有生气,没有责骂,甚至听起来貌似是……同意了?!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苦恼怎么跟侯文秀提这件事,怎么说服她同意自己跟江兆岩在一起。这还没想好作战计划呢,敌军堡垒怎么就不攻自破了?!
不可能啊,侯文秀一直对江兆岩有偏见,后来因为分手的事,更是没少在她跟前埋汰他。
依着侯文秀的性格,她这关应该相当难过才对!
乔念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绝不能问侯文秀,问了就麻烦了。
“那行吧妈,这事儿就按您说得办!”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今年除夕我就不过去了,江兆岩要来找我,你跟于叔叔二人世界吧,祝你们新年快乐哈!”
侯文秀自然是不太乐意,但也只是抱怨了两句,没再说别的,就挂了电话。
乔念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肯定跟江兆岩脱不了关系。可是她等啊等,都快十二点了,他也没来。
她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哎,这春晚真是一年比一年没意思。
过了会儿,主持人们开始倒计时,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
外面的爆竹声响成一片,电视里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屏幕下方一字一切换的字幕,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笃笃笃”,敲门声蓦地响起,仿佛踩着点儿一样。
乔念心下一动,立刻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门一开,室外的寒气便扑面而来。江兆岩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又下雪了,他的头顶和肩上散落着零星的雪片。
乔念下意识得抬起左手帮他拨拉掉,却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把手藏到了身后。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男人的眼睛。
江兆岩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微颤地说:“老婆,我回来了!”
乔念忍不住热泪盈眶,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腰:“你这个人真讨厌!”
白嫩的小手附在黑色的大衣上,无名指上那枚精巧的钻戒,在玄关灯的照射下,闪着熠熠夺目的光芒。
……
乔念其实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枚戒指,江兆岩告诉她在枕头下面,她就只找了枕头下面,完全忽略了那个盒子,现在想来真是一根筋。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啊?”她好奇地问。
江兆岩侧头看着她,一脸郁闷:“我带你去看新房的那晚就放进去了!你倒好,竟然从来没打开过!”
他当初琢磨着,一封深情告白信加上一枚惊喜的求婚戒指,怎么也能挽回这个女人的心吧。谁知他在寻安等了那么久,久到都绝望了,她也没联系他!
搞得他一边埋怨这个女人心狠,一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差点疯了都。
乔念听完目瞪口呆,敢情她每晚都跟求婚戒指相拥而眠,却还一直在哀悼自己的青春和爱情?
好吧,这男人难得玩一把浪漫,却正好赶上了不解风情的她,也是造孽了。
她很严肃地叮嘱江兆岩,以后绝不允许再搞这种小把戏,因为她很可能识别不出来。就像这次,她要是真一冲动把盒子扔了,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江兆岩哼了一声,心想这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就是拿刀架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做了!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乔念把菜全部热了一遍,一边吃一边看春晚回放。
其实也没怎么认真看,主要是聊天。
乔念将白天跟侯文秀的通话内容告诉江兆岩,问他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
江兆夹菜的手一顿,淡淡地道:“其实也没做什么。”
原来,前几天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寻安,而是先掉头去了侯文秀那儿。
迎接他的自然是冷言冷语冷脸子,还差点被扫地出门。
但是,当他拿出只写了乔念名字的房产证时,形势立刻发生了变化。
没错,他把临江名邸那套大平层登记到了她名下!甚至,他还开车载着侯文秀去那里转了一圈儿。
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但却一举拿下了未来岳母。
这效率,这手腕,乔念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还叫没做什么?!”她严重觉得这人有装X嫌疑。
谁知江兆岩叹了口气,坦白道:“我以为要难得多,真的!”
一句话,惹得乔念心中顿生怜爱,看来这家伙的确有真心反省过。
可是问题来了,他搞定了她的家人,但她还没有啊!尤其是那个攻击力十足的奶奶,她一想起来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江兆岩思索了片刻,不以为意地说:“不用在意他们,之前抵触你,是因为看我对你不上心,但是现在我要把你娶进家门,你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心里自然会掂量掂量。放心,有我在,没人敢让你受委屈!”
虽然没经验,但他脑袋清醒,所有妻子和夫家的矛盾其实都是丈夫不称职造成的。连自己的男人都无法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呵护,她又怎么可能在对方家庭中抬得起头,挺得直腰。
听他这么一说,乔念心中才稍觉安慰。
江兆岩放下筷子,摸摸她的头:“回来之前我跟他们提了结婚的事,奶奶已经开始让彩姐置办婚礼需要的东西了,所以不用担心,懂么?”
乔念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心中又暖又甜。
他搞定了所有,她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就好,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她心满意足地决定,这辈子就他了,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
……
阳春三月,江振基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乔念和江兆岩挑了个好日子,把证领了。
关于婚礼,他们计划办两场,谌海一场,寻安一场。
谌海婚礼的前一天,乔念收到陈靖尧从北京寄来的礼物——一本精美的相册。
她坐在台灯下翻开,整个人顿时惊住!
里面全都是偷拍的她的照片,有在工作的她,有在食堂吃饭的她,有在乡间小路拈花惹草的她,有在转正后的聚会上开心大笑的她……
迟钝如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而且是这么多次。
每一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她翻到最早的一张,是她扎着头发在厨房炒菜的画面,日期为四年前,而那个时候,宋书仁还健在。
眼眶一点点变红,乔念心中酸涩难当。
四年的照片,这背后隐藏的是一颗多么诚挚的心啊,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正伤感着,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背后伸过来,抽走了相册。
“明知道你要结婚了还送你这个,安的什么心!”江兆岩随意翻看了几页,重重地合上。
“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好不好?!”乔念伸手去要,“我觉得他只是想跟过去告别,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江兆岩把相册高举,任她怎么跳脚都够不到。
“喂,给我啊!”她还想再看一遍呢。
江兆岩垂眸瞅她:“开始新的生活是吧,那他的过去就由我来看着,我保证看得死死的,绝不让它出来兴风作浪。”
乔念不依,这明明是人家送给自己的礼物,凭什么要交给他保管!
于是她再次上手去抢。
江兆岩脸色一沉:“再闹腾信不信我把这玩意儿寄给他女朋友?!”
乔念撇嘴:“他没女朋友。”上周去北京出差的同事回来说,陈经理还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