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对面那男生在她起身时便抬起头来，目送她离开。
耳机里，一休哥的声音传来：“徒弟你接下来做啥？”
【团队】琴默：我也下了，师父再见
一休哥：“嗯，再见。”
男生起身，走到前台，递给网管身份证结账。
网管看了眼跟前身姿挺拔的帅气男生，接过身份证给他结账，递回去时瞥见姓名那一栏写着：周默。
周默？周末？
谁家爸妈会给孩子起这名儿啊？
网管小哥想笑，又很快憋住了，悠悠地说：“欢迎下次再来。”
周默礼貌性的点点头，收起身份证和找零，离开了网吧。
街上行人稀少，周默转眼就找到了先行离开的苏砚，只匆匆看见一个背影，苏砚便坐上了来接她的车。
车子扬长而去。
周默微微眯眼，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他家在X山上有套洋房小别墅，每年这时候都会上来避暑，对周围的风景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十分熟悉，苏砚一发那两张图，他立即反应过来——对方也在X山。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与对方相距如此近。
对周默来说，与游戏中的“王大伟”相遇，其实远远早于恶人谷中那次尴尬的相遇。
真要说起来，初次相遇的尴尬程度也不亚于在对方面前摔死。
那是90年代末，他初入游戏，遇见了同样初来乍到的花姐。
周默第一个号是个毒哥，也是朋友带进来，也是管拉不管带。周默二十几级的时候，并没发现这个RPG游戏魅力之处，练级练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多周才升两级，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来五毒挖宝的花姐。
花姐一袭紫衫，明媚温婉，常在五毒挂机，而那不伦不类的游戏ID更是让周默以为对方是个NPC。
周默常常在五毒地图的大小角落见到这名NPC，便以为是有什么任务，右键点击，无事发生，再点，还是没有，再点……
【密聊】王大伟：你看我做什么？
【密聊】蛊枯：/吓
NPC说话了？
【密聊】王大伟：小五毒你装备穿错了，穿的是补天装
【密聊】蛊枯：什么是补天装？
【密聊】王大伟：就是治疗装备，你这样是打不了小怪的!
周默：“……”难怪他总觉得这游戏的怪都好难打，自己还容易被围殴。
接下来，这位“NPC”居然动了起来，周默操纵着毒哥跟上去想看个究竟，然后就看见对方拿了把锄头挖出一个宝箱。
【密聊】蛊枯：你在干嘛？
【密聊】王大伟：挖宝啊，你怎么还跟着我？不知道怎么做任务吗？
这下，周默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把NPC和玩家弄混了，他面上一臊，打字回道。
【密聊】蛊枯：知道，知道，我走了
接下来的任务还是打小怪，他换了装备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小怪堆，然后被围殴至死。
【密聊】王大伟：……
她就在不远处，转个面向就把周默的惨状收进眼底，语气颇为无奈。
【密聊】王大伟：我帮你打吧
好心的花姐带着周默做完了五毒地图的任务，又不放心的跟到了洛阳，每次周默一回头就能看见花姐的身影，心中不知怎的十分安心。
有了花姐的帮助，周默升级路程非常顺利，一周就满级了，满级后，花姐带着无所事事的他游山玩水看遍大唐风景，两人走过昆仑的风雪，在夜空下的沙漠畅谈，也看过君山的桃花，唐门的竹林……将闲情逸致发挥到最大程度。
花姐不论是谈吐还是性格，都挺符合周默心意，这是周默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相逢何必曾相识。哪怕对方隔着网络，远在千里之外。
相处得久了，难免会冒点什么出来。
周默试探着问朋友：以你玩游戏的经验看，花姐一般喜欢什么门派的成男？
朋友回答：你确定要问我这个从没找过情缘的人？
周默：哦，再见
朋友：我劝你还是先别找情缘，马上新赛季了，来跟我去另一个服打架吧!
周默应了朋友的请求，告诉花姐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想到再回来之时，花姐竟然已经入了本服最大的PVP帮会，而自己的毒经还停留在一个赛季前。而且他在另一个服玩的是明教，最大程度的体现了他的快手速，一个赛季的游戏体感直观的告诉他，毒经这种远距离控制性职业不适合自己。
周默没有用毒经号去密聊花姐，而是把明教号转了回来，悄咪咪的加了花姐焦点，悄咪咪的看着对方跟矿、跑商、打GF……
周默也唾弃过自己这变态一样的行为，可每当周围出现花姐的身影，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随着对方转动。
花姐之于他，就好比地心引力。
那日在咒血河上空发生坠机事故也不是因为操作失误或者网卡，仅仅是因为——
我从高空坠落，只为你一次垂眸。
第12章 12.愉快竞技
“啪”地一声轻响，灯打开，暖色的橘黄色光芒照亮客厅和玄关，苏砚扶着喝得烂醉如泥的苏成礼进门，一边蹲下给他脱鞋，一边数落道：“叫你少喝点酒，天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你的胃怎么撑得住啊？”
苏成礼眯着眼，挥着手说：“砚砚，你起来……爸爸自己来。”
“脱好了都，”苏砚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又道，“自己穿鞋，去床上躺着。”
苏成礼酒醉红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诶，好。”
苏砚拐进厨房，调了一杯蜂蜜水，每次苏成礼喝得大醉回来，苏砚都会给他调一杯蜂蜜水解酒，别的苏砚也做不了。也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苏成礼经商近三十年，各类应酬都见识过，他的胃已经习惯酒水灌溉，每次醉酒后，不会吐，也不会耍酒疯，顶多第二天起来头疼一番。
苏砚对苏成礼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忧，多次嘱咐他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苏成礼基本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还总爱拿当初医院没救得回苏砚母亲说事儿，当代医生到了苏成礼这儿，都成了“庸医”。
想着想着，苏砚忽然叹了口气。
端了水出去，却见苏成礼已经在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嘴巴微张，喃喃着什么话。这么多年一个人把持着家庭，苏成礼看起来比实际上苍老许多，面上沟壑纵横，一头灰白短发非常刺手，人不算高，还有点微胖，苏砚曾不止一次打趣的想过自己如今的皮囊大多都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砚砚，砚砚……”
“爸，我在，起来喝点水。”苏砚叫醒苏成礼，把蜂蜜水给人喂了下去，然后打水来给苏成礼洗脸洗脚，最后抱来被褥。
“砚砚……”
苏砚握住苏成礼的手，感受到男人宽厚又温暖的手掌，小时候，就是这双手，牵着她一直往前走，什么磨难在这双手面前都不堪一击。
“砚砚，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嗯？”苏砚垂首，疑惑的盯着苏成礼。
方才苏成礼在呢喃些什么？
“爸，你在说什么？”苏砚推了推他，苏成礼却怎么都没有再开口，裹着被褥团成了一团。
苏砚无奈，给苏成礼掖好被角，关灯，客厅里只有外面的灯光遥遥照进来，静谧又安宁，苏砚提了提嘴角，回到房间。
此时时间尚早，还不到十点，苏砚想了想，登录花姐上线瞧瞧。
刚一上线，便有人找她打55。苏砚一看，愣了愣。
【密聊】恒等式：花姐姐来帮会55啊
苏砚正在想什么借口推辞，连着有几人都给她发来了55的邀请，分别是玉石偏离、你猜我在哪儿、莫问问就是菜。
苏砚：“……”这几个人是约好的吗？
【密聊】莫问问就是菜：花姐姐我们就差一个人了/可怜/可怜
【密聊】莫问问就是菜：内功队双毒鸽一毒奶缺一花奶，救救孩子吧呜呜呜呜
玉石偏离找她也是帮会55，估计是和恒等式一起的，帮会在线人数那么多，不一定缺她一个，前段时间还和你猜我在哪儿在战场里互相伤害过，苏砚最终选择了莫问问就是菜的队伍。
进了队，四人先是对苏砚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苏砚粗略查看四人装备，发现装分都很高，组建55队无非是为了愉快相声刷币。两位毒姐分别发来语音房间号，苏砚进了频道才知道原来这两人玩的是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