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道“月宾姐姐见笑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那边怎么样了？”端妃将眼神指向了曹琴默的方向。
“怕是不行了。”
“华妃娘娘真是好手段，我这个做姐姐的小看你了。”端妃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哪有什么好手段，逼到这份上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哎哟，我的华妃娘娘今日还吊起书袋子了？这伯仁脖子上的刀就差你亲手递上去了。”端妃笑眯了眼，也顺势坐在我身边。
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一瞬间恍惚回到了在王府时的日子，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月宾姐姐又取笑我读书少了。可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想着她帮我将小格格再养大一些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将送到月宾姐姐手里了，这出了翊坤宫去了祈年殿再想看看她路都远了呢。”说话时我并未看向端妃，只是低头含笑逗弄着孩子。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端妃的语气有几分颤抖。
我回头望着她，“我年世兰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当初答应了给你一个孩子。自然要给你。再说了，如今曹琴默这么一闹，我当初做的事可都瞒不住了。这孩子，在宫中没人比你端妃更有资格抚养了。再者听说齐将军前些日子立了大功，咱们圣上可赏罚分明得很，妹妹这段时间有耳福，月宾姐姐的琵琶都听了好几曲了。”
我一语言毕端妃还是静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见状，我宽慰似的笑笑，“你若不信呀，且等着吧。这圣旨不一会就传达祈年殿了，这会估摸着皇上皇后也该来了，姐姐若是想凑个热闹倒可以陪妹妹在这看看小格格。”
端妃起身，“罢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谢月宾姐姐挂心，就凭皇后和曹琴默二人奈何不了本宫。”
端妃临走时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孩子，看着我默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才悄悄从侧门离开。
我依旧含着笑逗弄着小格格，该来的躲不掉，是我的跑不了。
第84章 以色侍人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颂芝小步跑了进来“娘娘，皇上和皇后过来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
我起身坐到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髻虽未凌乱，但发钗都歪斜着，摇摇欲坠。衣裳颜色鲜艳更衬得脸色惨白，平日不点胭脂都带着玫瑰色的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我不敢回头看，我的孩子，从她离开我的身体到现在，我是第一次如此静距离的看着她，但是她又要离我而去了。一次又一次，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亲手将她推到旁人的怀里。我原以为我会继续哭泣，只是没有想到我的眼睛已经干涸流不出泪水。
“娘娘···”颂芝有点焦急的轻声唤我“皇上和皇后已经进宫门了，您这样···要不奴婢出去禀告皇上和皇后说您身体不适在休息。”
颂芝的话将我在哀怨中惊醒，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不管有多少艰难苦痛我都没有了退路。强打起精神，指尖沾着许久未用的胭脂细细涂抹在唇瓣上，尔后又勾起一抹笑容，毕竟本宫是艳绝六宫的华妃娘娘。
玉容，乌发，红唇。奇异的构成一种略带病态的美艳，其实我一直知道，我这么多年能在宫中一株独秀，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够美。美到我不用和皇后比贤良，美到不用和端妃比才识，更不用和安陵容比什么歌舞，也不用和甄嬛比谁的脸更像纯元皇后。我甚至可以娇纵，蛮横，不通书画，不精音律。我所倚仗的是我自己的这张脸和对皇上的情意。
“颂芝，将小格格先抱下去，小心照看着。皇上和皇后来了就说本宫这几日受了点风寒，加上曹贵人一闹又受了惊吓，只得卧床休养着。”
颂芝看着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会心一笑“娘娘您快上床歇息着，奴婢这就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通传。”
胤禛进来时脸色阴沉，皇后虽然端着正宫娘娘的范但是面上难掩得意之色。看见我蔫蔫的躺在床上，胤禛还是流露出些许关心，皇后一直紧紧注意着胤禛的面色，见状皇后脸上的得意之情暗了下去。
“皇上···”我弱弱的将手探向空中，皓腕上的翡翠玉镯已经顺着小臂滑了下去，越发显得我身形削瘦。颂芝已经快步上前想要扶我起来，我另一只手握住颂芝的手作为依靠将身子半侧着“皇上，臣妾不能下床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行礼，还望皇上，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臣妾。”
颂芝一只手撑在床边支撑着我，一边已经跪倒在地“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求您不要怪罪我家娘娘，娘娘这两天夜过三更还在翻阅医术，方才曹贵人又身体不适，娘娘又强撑着去看望曹贵人。”
颂芝又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将头垂下，再开口时已有哭腔“娘娘，娘娘她刚刚经历丧女之痛，还一直挂心着宫外的疫情。娘娘如今病倒了，奴婢，奴婢求皇上，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娘娘。”
“颂芝！”我虽然语气严厉，但还是听得出话语中的虚弱。
颂芝停住磕头的动作满眼泪水的望着我“娘娘，奴婢自知失言，可是奴婢实在是心疼娘娘您呢···”
胤禛侧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腕，又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手怎么这般凉？”
皇后面色讪讪道“华妃妹妹身体不适早该请太医瞧瞧了。本宫和皇上也是惦念着妹妹刚刚丧女特意前来看望妹妹。”
胤禛只是握着我的手再无言语。
皇后又扯着一贯的笑说道“不过适才听颂芝说曹贵人也病了，本宫过去也瞧瞧曹贵人吧。”
第85章 处置
皇后走后，颂芝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世兰”“皇上”我与胤禛同时开口。沉默了一瞬，胤禛说“世兰，有何事你先说吧。”
“臣妾原本有很多话要同皇上说的，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胤禛温柔的笑着，将我发间一支歪斜的簪子摘了下来。“无妨，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我咬了咬唇瓣，起身跪坐在床上。
“世兰，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胤禛用手扶着我的肩膀想让我躺回去。我轻轻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身侧，深深的跪拜下去。额头埋进了绵软的锦被里，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
“皇上，臣妾有罪。”我将头扬起来望向胤禛。
“臣妾一时糊涂，将自己的孩子和曹贵人的孩子暗地里偷换了。前几日死去的孩子实则是曹贵人的孩子。”
“世兰，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依旧挺直脊背跪在床榻上，胤禛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想必他早已知道。
“臣妾怕。臣妾怕孩子养在臣妾身边活不久，臣妾怕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小格格的死臣妾真的痛心，因为臣妾也早已将小格格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的。臣妾想不通，为什么养在臣妾身边的孩子都不能平安顺遂的长大。臣妾做错了事，但臣妾甚至会庆幸臣妾做错事。不然如今躺在冰冷的坟墓里的便是臣妾和皇上的亲骨肉了。”
“世兰，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不是你随手打骂宫女，也不是你娇蛮任性。暗换皇嗣，欺君之罪。”
“臣妾知道，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臣妾只求皇上不要迁怒于我们的女儿，求皇上为我们的女儿找一个好额娘。”
“世兰啊世兰，朕不知该如何拿你是好。”胤禛神情悲悯的望着我。
我微笑道“只要我们的女儿能平安快乐的长大，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做什么都值了。臣妾在宫外时常听人说儿女就是来找父母讨债的，什么时候这辈子都为儿女用光用尽了，这辈子就算完了。臣妾当初听来好笑，这向来是听说儿女要孝顺父母报答养育之恩，怎么能反过来说做父母的为儿女奉献一生呢？如今臣妾才算明白了，只要臣妾的儿女能平安无虞的长大臣妾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
“可是世兰，你是不信朕吗？不信朕可以护你们母女平安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这一生的依靠。若是只有臣妾一人，臣妾的命都可以交付到皇上手中。皇上您日理万机，这后宫中又阴诡翻涌。臣妾不想让皇上您万金之躯来沾染这些，臣妾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臣妾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