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无不讽刺地想到。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灵魂被困在了傀儡身体里，超人似乎并不知道这点。
被困在不能控制的躯壳中，看着自己曾经的盟友被一一杀死是一种什么感觉？被超人操控着，亲手处决所谓的“罪犯”和“叛徒”又是种什么感觉？布鲁斯只觉得恶心和愤怒。
然而，他不能动，不能喊，不能让心跳减速，只能像个过客一样寄居在躯壳中。
他甚至感受不到冷、热、饥饿……乃至于疼痛。
如果超人不让这具傀儡死，那是不是他的灵魂将永远困在躯壳里受折磨？
布鲁斯宁可被超人发现自己还存在思维，也好过承受这近乎永恒的刑罚。超人没有虐待傀儡的爱好，就算他真的有，布鲁斯也什么都感受不到，但仿佛是为了弥补某种心理，超人总会让蝙蝠侠去执行处决类的任务。
卡尔想要看到和证明什么呢？
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迫手染鲜血，看着头颅在眼前掉落（这一次的牺牲者过分年轻，甚至还是个孩子），布鲁斯甚至麻木地猜测起了超人阴暗的心思。
鲜血溅在了布鲁斯未被头盔挡住的半张脸上，傀儡是不懂的自己清理的。
所以，蝙蝠傀儡顶着血迹去回禀超人，正巧遇到超人和一些人在争吵，布鲁斯隐约听到“反抗军已经彻底溃败了，他也没有任何象征作用了”“看在随便什么的份上，你就让他死吧。”“卡尔，这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某个熟悉的身影被甩出了会议室，直接撞穿了墙壁，怒极的超人卡着神奇女侠的脖子，会议室里是几个正义联盟的老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超人，后者显然是来真的，他是真要杀了戴安娜。
但不义超抬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蝙蝠侠傀儡，还是溅在他脸上的鲜血，这画面是如此荒谬，以至于连卡尔都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神奇女侠趁机逃离，飞到半空中，神情比他还气愤。但戴安娜毕竟还有理智，在总部和超人翻脸那才是自找死路，她怒气冲冲地瞪了对方一脸，便直接飞走了。
超人没去追，只是低着头对会议室里的人摆摆手，那些人如蒙大赦一般立刻跑了，谁都不想和盛怒的不义超同处一室。当然，可能蝙蝠侠的傀儡无所谓，他反正什么也不知道。
布鲁斯的灵魂冷眼看着超人慢慢站直身体，走向这具躯壳，沉默地凝视着他片刻，竟然伸出手，神情复杂，动作却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鲜血：“布鲁斯……”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沉重，“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
是啊，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卡尔？
如果你还念着一丝往日的交情，如果你还记得一丁点曾经的承诺，如果克拉克还在你内心深处残留了最后一分良知，你就该杀了我，作为对曾经友人的最后一分尊重，也是对敌人的一抹仁慈。
然而，超人的真情流露仅仅是片刻，很快，他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间之神。
这样永恒的折磨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久到当面前出现一个“召唤邀请”时，布鲁斯麻木了多年的神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召唤者：J先生。
召唤邀请：求生世界的J先生急需你的帮助，请问你是否愿意穿越时空，成为他的好伙伴，一起奋斗呢？（是/否）
J先生？遥远的记忆调动起来还有些缓慢，但对方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场景，却又时隔多年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布鲁斯没有再犹豫。
毕竟，
任何地方都好过待在超人身边。
第98章 番外：小老爷与亚瑟（上）
韦恩家的浪荡子回哥谭了。
这应该算是哥谭本周最大的新闻，毕竟在当年那件不幸的事情后，媒体许久都没有机会消费韦恩家族了。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无数聚光灯和采访话筒被塞到了布鲁斯·韦恩的面前。
布鲁斯·韦恩出于意料的英俊迷人，或许还年轻的关系，身上并没什么有钱人的奸诈味道。反倒真的像个不谙世事，到处环游世界的富家公子哥。
尤其是他歪着头，深蓝眼眸仿佛盛着整个哥谭的夜色，反问采访他的女记者“是否愿意赏脸陪他吃个饭”的时候，简直能把屏幕前的女性迷死，而让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们摇头。
或许唯有韦恩管家知道，他们家少爷所谓“环游世界”的真正目的。
而布鲁斯少爷回到哥谭，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经准备好……向整个哥谭的黑暗势力宣战。只不过，即便学会了一些本领，他家少爷依旧太过青涩。
理想主义对年轻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他这样的老人家见过太多黑暗，噢，别闹了，他也曾经是大英帝国的情报特工好嘛？也曾扛着枪保护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就算他现在改行拿扫把和托盘了，也不是好惹的。
布鲁斯少爷这样迟早会吃大亏的。
老人家忧心忡忡地想道，少爷现在太过天真冲动。而且他以为自己在外面学到的东西，真的能直接适用于哥谭吗？他多有少年没回过哥谭了？他真的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吗？
但布鲁斯少爷并不愿听从他的劝告，竟然自己一个人化了个妆就跑出去。老管家看着哥谭无边夜色，深深叹了口气，他只希望少爷是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年轻的布鲁斯走在哥谭的街头，看着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女被黑帮控制出来站街，看着小巷里被暴揍到垂死的人，他只觉得心头燃烧着无比强烈的愤怒。
这就是哥谭，永远不会改变的哥谭！
当年他的父母为何而死，如今这些人依旧在残害吞噬这座城市的人们。
雷宵·奥古曾经几次劝告他“控制自己的怒火，不要为它所反抗”，布鲁斯以为自己懂了，现在却发现远远不是如此。所以，他出手了，出手救了一个被打劫的路人。
代价就是被人偷袭，靠着从刺客联盟学到的能力，好歹是逃离了黑帮的追捕。
鲜血从手掌中淅淅沥沥地流出，他不知道对方是否捅.到了肾脏。不，应该没有，否则他现在就该昏厥了，但对方应该是伤到某些重要的血管。
不然，他也不至于连站都差点站不起来。
黑帮还在搜索他，布鲁斯在脑中迅速盘算着逃跑的路线和方法。冷静，他对自己说道，你经历过更糟的，想想雷宵·奥古教过的那些。比伤口更疼的是心口的洞，仿佛嘲笑着他所谓的觉悟是如此幼稚而不堪一击。
有脚步声靠近，布鲁斯绷紧了身体，握住手中的利器，即便是重伤，他的身手依旧能够快人一步，先干掉袭击者。
“鲁道夫有个红鼻子，啦啦啦啦啦。”
轻快的歌谣从一个成年男人口中哼出，在寂静肮脏的小巷子里显得如此诡异。以至于当布鲁斯抬头，看到那个一身小丑装扮的男人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吃惊呢，还是该感叹。
小丑，哥谭的黑夜传说之一。
据说他曾经真的是个演员，直到自己妻儿被杀，于是就疯了。也有人说，他曾经是个化学厂的员工，被人推进了化工池，所以就变成那副尊荣。
但人人都知道，这个疯子有多么可怕和难缠。
如果说黑帮作恶是为了权力和金钱美色，那么小丑作恶仅仅是因为——他就是个疯子。他曾经将黑帮耍得团团转，是哥谭十多年来的噩梦。
他下手毫不留情，杀人与否全凭心情。
遇到小丑简直不能再遭，哪怕是被黑帮围剿，布鲁斯都有信心能脱身，但小丑？说真的，他还真没想过会在第一天就遇见这位黑暗世界的“大人物”。
“让我看看是哪只小猫不幸遇到了J叔叔。”
小丑停下脚步，蹲下来，好奇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踩住布鲁斯拿着武器的手臂，用一只手挑起后者的下巴，硬生生将布鲁斯的脖子往上抬，近乎是要掰断的角度。
离开时，布鲁斯做了伪装，但仅仅是普通的伪装，而不是换脸的那种。
所以，小丑认出他是最近新闻里的韦恩少爷，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小丑甚至用大拇指抹掉了布鲁斯故意做上去的伤疤，露出那张漂亮的富家公子脸蛋。他“哇哇哇”地喊了几声，满满笑声中却带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恼怒：“看看这是哪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