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涵宇道:“颜家祖规不可违。”
颜如卿态度坚决,满是抗拒,“反正我不想再应试了。”
颜涵宇怒道:“你……”
苏婳劝和道:“好了好了,老爷,这事咱们以后再说,晚膳已备好了,我们先用膳吧。”
颜涵宇怒其不争,瞪了他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待颜涵宇走远了后,苏婳叹了声气,纤指轻弹颜如卿的额头,道:“傻孩儿。”
颜如卿捂着额头道:“娘,我真不愿的。”
“娘知道你爱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好好说话,别气着你爹。”
“他总是不听我讲……”
“你要体谅一下他,他也不容易啊!”
“嗯,好……”
苏婳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问道:“今天去哪了?”
颜如卿应道:“去见莫兄了。”
“什么莫兄?”
“是我在江南游玩时偶遇的人,前几日在京城又有幸相遇,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还是今年科举的状元。”
“呀!这么厉害啊!”
“是呢。”
“有时间请他到家里坐一坐,你呀,也多向人家学学。”
颜如卿笑着挽住她的手臂,“好……娘,我们去用膳吧。”
苏婳爱怜地看着他,“走吧!”
月上中天,又在天空缓缓游移。
长夜漫漫而过,东方的天空出现一抹亮白的曦光,刺破黑暗的苍穹,鸡鸣声在宁静的凌晨嘹亮地响起。
颜如卿此时还躺在床上,头发凌乱,中衣微敞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睡眼惺忪地看着阿西带着其他侍仆走进房内。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睡意,“阿西,大清早地干什么?”
阿西应道:“少爷,老爷说今天要带你进皇宫一趟。”
颜如卿闭上眼,头扭到一边,“这几天看书好累……能不去吗?”
“不行,老爷特地吩咐过,一定要把少爷装扮好后同行而去的。”
“嗯……”
“少爷,起来吧,老爷在门口等着呢,都快到卯时了,误了时辰老爷会怪罪的。”
隔了一会儿,颜如卿才慢悠悠地抬起一只手,阿西走过去用力地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唤来其他侍仆帮他更衣束发,又跟他讲道:“老爷说,这次进去是临朝旁听的,是圣上特地恩准的,各位世家公子也会在的,少爷不必太拘谨。但是也不可松怠,少爷的态度也要端正些,莫给圣上留下不好的印象,丢了颜府的脸面。”
“嗯……”
阿西还絮絮叨叨了一些有的没的,也不管他听进去了没,帮他收拾装扮约莫一刻钟后,颜如卿才走出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关于科考和朝政的内容有大量私设,请勿细究~
第3章
一身上好的华绣织锦衣着身,衣上银线点出祥云朵朵,如墨染的发丝端正束起,显出少年的精神奕奕。
眉目如画般的清秀俊朗,眼神澄澈似天山雪水,唇色水润,肤色白皙。静观下,如和风细雨般赏心悦目。
倒是一派少年郎的端正清隽。
颜如卿站在门口,向马车旁的颜涵宇恭敬地行了个礼,唤了声“父亲”。
虽说看着不争气,但是父子又哪有隔夜愁,更何况也已经过了那么多天。
颜涵宇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过视线进了马车内。
颜如卿默然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车内。
车盖四边翘起的弯角下,细细的银线吊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铃铛,随着马车的走动铃铃作响。车内置一檀木小几,小几上一青铜香炉雾气轻缭,薄香游动间携着一丝凉意涌入身体,安神静心。
父子两面对面静坐两旁,不言一语。
马车顺着主道缓缓向皇宫前行,街上早市密集的人流,林立的酒楼客栈,小贩吆喝的叫卖声,路边顽皮的孩童哼唱的童谣,透过雕花车窗,入了颜如卿的视线和耳里。
时间缓慢地过了近两刻钟,才抵达了皇宫。
巍峨的宫殿映入视线,朱红墙琉璃瓦,几许富贵荣华。阁楼高耸,殿群坐落,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宫廷广场上的金钟威严低沉地一响,白玉阶上的宫人步履匆匆来回奔忙。花圃内百花齐放争相斗艳,芳香扑鼻久绕不去,轻蝶高低飞舞圈圈绕绕。时下大盛的牡丹雍容华贵花浪连天,一番花中贵主之姿艳压百花。
马车进了宫墙,早有内侍候在一旁,待颜涵宇带着颜如卿下车后,指引着马夫驾车离去。
不少官员带着自家后辈,下了马车缓缓行来。他们见到颜涵宇,躬身作揖,恭声道:“颜丞相。”
颜涵宇面色端正严肃,点了下头,同样作揖回礼,然后错身而过,直直走向通向天子殿堂的白玉阶。
要步上台阶时,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向他,朗声道:“颜丞相。”
颜涵宇停下,讶声道:“王尚书。”
兵部尚书王崇明心情颇好,爽朗地笑道:“好久不见,颜大人。”
颜涵宇态度热络了些,关心问道:“听说你从岭南一带巡游回来了?”
“是啊。”
“可还好?”
“一切还行,民生安定,海边倭寇已经击退了。我来的时候,岭南一带的木棉花也都开了,据说苏夫人素爱木棉,若有时间,倒可去岭南一带游玩游玩。”
“嗯,到时我看看。”颜涵宇垂眸思索间,眼角瞥到颜如卿骤亮的眼。
王崇明此时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颜如卿,细细打量,道:“这位是颜世侄?”
颜涵宇道:“的确是犬子,卿儿,过来,这是你王世伯。”
颜如卿上前,躬身行礼,“侄儿见过王世伯。”
王崇明扶起他,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颜世侄长得可颇像苏夫人啊。”
“嗯。”颜涵宇神色略微温和,看了颜如卿一眼,“王世侄没来?”
“没有,前两天兄长家里有事,我叫他出京城帮忙处理去了,这几天也没法回来。”
“原来如此。”
两人闲散地说着步上台阶,走入富丽堂皇的金殿之内。
璀璨耀眼的黄金为砖,一块块铺就金光流泻的地面。两条雕刻着飞龙的巨柱镶嵌着七彩的宝石,飞龙冲破七彩祥云翱翔于云霄。
大殿宽阔明亮,湘蚕制成的薄纱从顶梁垂下,鲜红如血的长绸上,是九天之下至尊之极的天子之座,座旁金刻的龙首昂扬,红宝石点缀的眼露出九五之尊的威仪。
各位官员面色端谨安静地进殿,把自家后嗣安置在大堂两边的屏风相应的位置后回归自己的站位。
颜涵宇走之前,低声对颜如卿道:“一会儿在一旁聚神听着,不要开口说话四处打量。”
颜如卿“嗯”了一声,待他走了,转头便好奇地隔着薄薄的屏纱,观察着底下朝堂内的众人。
视线转动间,一抹蓝如清光水泄般映入眼底,身形修长挺拔,黑发高高束起,俊逸中带有别样的潇洒。他似有察觉,扭过头,隔着遥遥人群对他勾唇一笑,俊眉飞扬,眼若清波涟漪泛泛,如春风般舒畅人心。清雅如斯,间带几许温柔,若细柳拂水轻轻撩动心弦。
颜如卿也扬起嘴角,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明媚开朗地笑着回应。
身披龙袍的皇帝慢慢走入殿堂,衣袖轻摆坐上龙座。座上的天子眼眸轻轻一瞥,历经久年沉淀的沧桑的眼中淡淡的风波涌动。
年过四旬的皇帝威严开口:“有事奏。”
底下的臣子稍许的沉默后,工部的尚书出列道:“皇上,金陵近来水灾泛滥,田地庄稼遭毁,暴雨频繁,百姓生活困苦,还望皇上拨款为民兴修水利。”
“兴修水利需要多少,回头报给户部尚书到国库取吧。”
“是。”
“皇上,臣有异议。”主掌大司农的林大人出列鞠身道。
“爱卿有何问题?”
“金陵此番受水灾危害,民不聊生,兴修水利需物力财力,财力虽有,物力不足,比起兴修水利,应先安顿民生。”
“不先为民治住水灾,百姓怎能安顿呢?”工部尚书反问道。
林大人应道:“据我所知,金陵此次遇灾形势虽大,但都集中在地势低洼和近长江之地,当务之急,应把居住在那的百姓迁移他地,待百姓安居后再开始动工修坝。”
“林大人,民众数量巨大,迁移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是迁移过程中水灾突袭如何?此法不能治其本,还是应该先缓住水灾泛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