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城将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躬身在前面走着。
梁画兮交代大虎:“带几个百姓,了解一下情况。”
过了一会,大虎满身怒气走到梁画兮身旁。
“公主,这赈灾粮只发了苏大人来的那几日,苏大人走后,赈灾粮就再也没有发放过了。”
梁画兮沉重的点点头。苏云城已经走了有十日了,就说明百姓已经有十日没有领到过粮食,七天可以饿死人,十天不知饿死了多少百姓。
她原本以为治疗瘟疫,预防瘟疫已然算是救了百姓,可如今发现想要救百姓,还需要明君贤臣。
第一次,她觉得书中贺千帆最后的决定是对的,找明君,为百姓,也成就了自己贤臣之名。
“走吧,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位县令将粮食藏到哪里去了!”
看来苏云城还是天子脚下待的久了,不知道这些个天高皇帝远的官员,能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县府门口,梁画兮一行人刚到,她就立刻吩咐:“把这两个守门的压下去!将整个县衙给我围住了,要是有人敢出来,全部就地处死!”
俗话说的好,捉贼要捉赃,她料定赈灾物资肯定在县衙后院中。这江水城县令一人为大,作威作福,天不怕地不怕,所以也不会花心思找其他地方去藏匿。
她现在围住,就是怕那县令得了消息,将东西转移走了,就没证据治他的罪了。
“是!”将士们动作迅速,很快把县衙围了起来。
门口路过的家丁看见这阵势,急匆匆的往里跑去,将此事汇报给了管家。
“你说什么,一个女子带着军队来了!”
江水城的县令名为谭垂蕴,不惑之年,白净微胖。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听到属下这么说,虽疑惑,却也预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一个女子怎么会和军队扯上关系呢?再说了,这江水城怎么会突然来军队呢?既然军队都来了,为何没有人通报自己?
这事情不对呀。
“是啊!大人,来人已经把县衙都包围了,如今怎么办?”
“别慌,让我想一想。”
谭垂蕴站在原地打转,莫非是苏云城派来的人,也不对,苏云城那队人马里,并没有女子。
“你再说说看到的情况。”
“那些人身穿盔甲,气势汹汹,莫不是帝都又派了军队来?”
沉默片刻,谭垂蕴眼神一紧:“你现在让人将库房里的箱子从后门运出去,运到城南的庄子里。”
“是!”
谭垂蕴深呼了一口气,整了整衣帽,往门口走来了。
一出门,便瞧见一女子,站在队伍中央,风姿卓越,容貌清丽脱俗,他活了四十年,还是头一次这般美丽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是这女子一脸冷色,生人勿进。
再走近一些,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女子身上穿的乃是云锦,云锦可是顶金贵的物件,就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在帝都是紧俏货,如今却穿在了这女子身上,可见来头不小,莫非真是帝都又来人了?
想到苏云城,谭垂蕴眼底多了几分松懈,即使是太傅家的公子来了还不是被自己忽悠了,说不定这次又是送物资来了,他还可以再捞一笔,想到此处,谭垂蕴眼底又发了精光。
“本官乃是江水城的县令谭垂蕴,不知阁下是?”
梁画兮见来人满脸和善,看着不像是贪墨之辈,但人不可貌相,看来就是他这幅良善之貌欺骗了苏云城。
“还不跪下行礼!来人是晗月长公主!”
二虎大喊道。
谭垂蕴一愣,这晗月长公主的名讳可是如雷贯耳,听闻此人极受皇帝宠爱,是万不能得罪的,他瞬间跪了下去:“下官参见公主!”
“谭县令认识本公主就好。”梁画兮淡淡的点了点头。
“下官不知公主来访,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谭垂蕴眼底闪过狡黠,看来皇帝很是重视这次水患呀,竟然派了公主来,想必这救助的物资定不在苏云城之下。
“你的罪怕不是有失远迎吧?”
谭垂蕴立刻意识到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慌。
“公主说的什么下官没明白。”
梁画兮冷笑:“没明白?本宫给你提个醒,这一路上,我已询问过百姓,所以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谭垂蕴眼珠一转,张口就来:“公主,您定是遇到了挖草根的百姓,但这却不是下官之愿呀,我也想让百姓吃饱肚子,但苏大人的走的时候并未留下多少粮食,如今四处都是流民,粮食根本不够,下官也着实为难啊。”
梁画兮双臂抱拳在胸前,手抵着下巴说道:“这样看来,倒是该治苏大人一个贪墨赈灾款的罪了?”
苏云城是什么样的人,梁画兮在清楚不过了,况且现在苏家危巢之卵,岂会做下这等愚蠢之事。
“这…”
谭垂蕴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只要公主和苏云城互通有无就明了了,所以,最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遂说道:“恐是朝廷没想到灾民会这么多,给我们江水城的赈灾物资有些供不应求。”
梁画兮突然笑出声,这谭垂蕴的胆子还真是大,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一绝。
第64章 江水城(2)
“谭县令,据本宫所知,给你们江水城的赈灾物资足够所有百姓过一季,如今水患刚一月,你们的粮食就吃完了?莫不是你们江水城的百姓个个都是大肚,一顿吃十碗饭的人?但我刚在路上看见的百姓个个瘦弱,你作何解释?”
谭垂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原本以为这公主是一介女流应该是比苏云城更好糊弄,没想到却是这般精明。
“我…下官…”
这时县衙外已经围满了百姓,听到梁画兮此话,都恍然大悟,一直都是谭垂蕴说朝廷下拨的粮食不够,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扣下了粮食。
反应过来的百大喊道:“把朝廷的粮食给我们!”
“对!我们要吃饭!”
“让狗官发放粮食!”
“狗官!狗官!”
已经有很多人向谭垂蕴扔起了石头。
梁画兮看见这一幕却是心酸,看来江水城民怨已深,想必往日这谭垂蕴在江水城一直作威作福,根本没有人敢违背他。
如今来了可以惩治他的人,百姓自然当做救星,发泄心中的不满。
“公主,这是在县衙后门抓到的人,他们正在搬运箱子和一些大布袋。”
谭垂蕴一听,就知道,完了!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慌。
梁画兮放下双臂,潇洒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带上来!”
她倒是没想到谭垂蕴会这么着急,直接就露出了破绽,还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省的她进去查了。
梁画兮看着被压上来的人和箱子下令:“打开箱子和布袋!”
二虎上前挨个打开了箱子和布袋,布袋里装着稻谷,有的装着小麦,箱子里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谭垂蕴,这要怎么解释啊?不是说粮食不够吗?怎么本公主一来,县令就着急搬运粮食了呢?”
梁画兮的语气十分平淡,可那话听在谭垂蕴的耳朵里,就是夺命的利器,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梁画兮会发现,这也就证明梁画兮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自己的话。
是自己像小丑一般,自我表演罢了。
那又如何?如果这表演有用,那他就一直演。
“这,这是下官自己的粮食,是自己的银两。公主,是人都有私心,下官当县令数十载,唯有这些积蓄了,下官承认自私,没有拿自己的储物来救灾民,还望公主恕罪!”
谭垂蕴即刻跪了下来,与承认贪墨赈灾粮相比,坦白自己有私心,实在是轻松太多了。
“是吗?”梁画兮直接走到银子前,拿起一锭,这批官银都是有印记的。
她走到谭垂蕴面前,将银子仍在他的脚下。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银子上有什么!”
谭垂蕴颤颤巍巍拿起银子,根本不敢看,他知道,如今他躲不掉了,但他却没打算承认。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银子被调换了,是有人故意陷害呀,公主冤枉呀!”
梁画兮真的是被气笑了,都如此证据确凿了,他竟然还能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