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如何为人就不用府尹大人操心了,现在你该操心操心自己,是老实交代少受些皮肉之苦,还是皮肉之苦受过之后再交代呢?”
他最讨厌是非不分还觉得自己理所应当之人,这是非之地,他蛰伏了数十载,问心无愧了数十载,原本他也觉得自己走不远,但一朝成了刑部尚书,他就要努力改变这个浸满了泥沙的混浊之地。
“韩大人,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们密谋了些什么吗?我刚才其实已经说过了,你继续这样的清高会有一天被害死,而我们密谋的正是此事,若是我压下了郊外失火一案,如今你这位置便是我了。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吗?”
“这么说来,周家夫妇竟真的是太子杀的?你们竟然如此罔顾百姓的性命!”
“百姓的性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朝廷党派林立,在通往皇权的路上死几个百姓算什么?死几个官员又算什么?我今日即使说了太子的事,你敢不敢当着众朝臣弹劾太子?我想,你给陛下呈的文书其中肯定也少不了说太子的事吧,但你看陛下说什么?说你知道该怎么做,而你确实也做的很好,往常指名道姓天不怕地不怕的韩锦川,今日早朝时却只敢呈文书,你什么都知道,该怎么做你也知道,但我赌你这次不敢,下次还是不敢,因为你也怕死!”
韩锦川大笑了起来:“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贪生怕死,我不怕死,但我要死的其所,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继续弹劾像你这样黑心的贪官,我告诉你,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后还听信谗言姑息养奸,重用你这样的小人,我宁愿一死也不苟活。”
第119章 哀哀父母(8)
傍晚,在临江堂义诊的梁画兮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便被玉竹急急的拉到了后院。
“怎么了?”
“京兆府尹入了刑部大牢。”
这玉竹果然消息灵通,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本就知道玉竹身份定有蹊跷,但她决定不问,等他主动告诉自己。
“可是,阿伯阿婶的事不是京兆府尹在调查吗?如此一来谁继续调查?”
“今日早朝才出的事,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不如去问问世子?”
“好!”
梁画兮心里着急,转身上了马车,往永定王府驶去,但快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梁北辰怕是还在禁足。
其实梁北辰如今并非是禁足,只不过是永定王不让他见梁画兮而已。
梁画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儿装,喊停马车,跳下车去自己走到永定王府门口。
“我找齐副将,有要事,麻烦通传。”
如果齐如不在她就只好明日或者改天再来。
守门的士兵看了一眼梁画兮,打量了她身上穿的苏锦说道:“公子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齐如就走了出来,看见是梁画兮刚要行礼,就见梁画兮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就明白了。
二话没说带着梁画兮来到了书房。
“世子,故人来找。”
梁北辰正在写字,抬起头就看见梁画兮从齐如身后走了出来,阴沉的脸立刻换上了笑容,连忙放下笔向梁画兮走去。
齐如很识趣的离开,将门关上。
“阿兮?”
“北辰哥哥。”
梁北辰直接问道:“阿兮你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梁画兮瞧着一脸担忧的梁北辰忙说:“北辰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不过知道了今早京兆府尹的事,想来问问如今阿伯阿婶的事是谁在查?这凶手何时能找出。”
梁北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为梁画兮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父亲母亲的事……恐怕查不出了,而京兆府尹罪有应得。”
他选择瞒着,就会一直瞒着。如果贸然说梁泽是凶手,梁画兮不但会难过,更大的可能是不相信,继而对自己生气。
还是今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她自己发现最好。之所以这么做,是他能够肯定,梁泽如今伤害谁都不会伤害阿兮的。
“为何会查不出凶手?”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梁画兮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下的暗桩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凶手太狡猾了。阿兮,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其实现在我已经不那么伤心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是不相信的,梁北辰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以他的性格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追查到底。
“北辰哥哥,关于阿伯阿婶你是不是瞒了我些什么事?”
梁北辰拿着茶杯的手一紧,笑了两声,“没有。或许真的只是意外失火,我们却纠缠着不放,是没有意义的。”他站起身蹲在梁画兮身边,拉起她的手缓缓说道:“爹娘也一定不希望我们为了他们的事伤神,你别再担心了。”
梁画兮看着眼前人那双似星辰明亮的眼睛,笑着点点头。她知道他是有意瞒着自己,问也是问不出的。
于是换了个话题,“京兆府尹他是怎么了?”
她记得这个人之前是个十足的随风倒,哪个势力也不得罪,哪个党派也不站,只是不知为何最近经常出入太子府了。
“韩尚书的弹劾文书是我派人给他的。”
这件事,他觉得没必要再瞒着梁画兮。
“北辰哥哥,你……”
梁画兮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惩戒贪官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很显然梁北辰并不是一个激进的人,为何会突然对京兆府尹出手。
“我不过是想正风肃纪,这京兆府尹做的错事太多,如今时机正好罢了,阿兮,你别多想了。”
关于梁泽和京兆府尹的勾当,他依然决定不告诉梁画兮,凡是和梁泽有关的,他都不打算现在说。
不论梁北辰隐瞒了些什么,她都认为肯定是有道理的,她相信他,便不会再怀疑。
“我知道了北辰哥哥。”
一阵寒风突然吹开了窗户,她猛然察觉自己来帝都已经一年多了,加上在漠北的时间,还有一年多梁北辰应该就登基了,离帝都大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梁北辰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冬日到了,阿兮别忘了多加几件衣物。”
“你也要多加几件衣物,北辰哥哥,你最多再等我一年,我的身份定会明朗。”
书中自她坠崖三年后梁北辰登基,她细细想了想,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全都与书中相同,比如叶欣贺千帆大婚就提前了,李柔和永定王似是在时间节点上,如此看来,事情只有提前并无推后。那么最多再一年时间,书中的剧情就结束了,到了那时梁北辰必定已经登基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蒋铭。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放梁泽一条活路吗,今日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梁北辰似有所感,直接说道:“阿兮,我知道你的担忧,争夺那个位置不一定非要杀人,你已和我说过,我一直记得。”他皱了一下眉头又说道,“但若是危机生命,我迫不得已,还希望阿兮你不要怪我。”
她立刻站起来从背后轻轻拥住梁北辰:“北辰哥哥,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你的。”
梁北辰回转过身,拥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我一定会没事的,阿兮你也不会。”
她其实很怕,因为在最后夺位的时候,书中的梁北辰既冷血又残忍,用杀人如麻来形容也不为过。
用力的抱了抱高大的身躯,又在他怀中蹭了蹭,“我先回去了。”
梁北辰点点头,他知道梁画兮不宜在永定王府久留。
离开了永定王府,时辰还早,梁画兮索性也不坐马车了,在长街上慢悠悠的晃荡。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她跟了过去。
那人也似有所感转过身来,先是一惊,而后恭敬行礼:“公主。”
梁画兮微微伸手示意道:“无需多礼,这不是在宫中,况且我身着男装。苏公子,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苏云城有些拘谨,“都好,托公主的福,我们苏家还不至于太落魄。”
自梅花宴后,本就被贬了职的太傅苏源安见自己的女儿干下如此糊涂之事,日日忧心,一病不起,缠绵卧榻。苏家原本已经落魄了,但幸好南地水患一事苏云城有功,这才有了些转机。
“你妹妹她还好吗?”
“不好,时常疯言疯语。”
梁画兮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