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有人,怎么可能有人……看上这样的他,这样的……
“卞庭树,有人找你。”外边的人大喊。
卞庭树立马起身。
Beta大叔“哦哦”两声,笑呵呵地说:“这不是来了,你别急嘛。”
但是卞庭树出来一看,不是那个笑得傻兮兮的女孩子,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男性Beta。他皱着眉头。这是谁?
年轻Beta穿着运输制服,恭恭敬敬对着他举了个躬,然后将一个大餐盒递给他,说:“您好卞先生,我们应江小姐的委托,向您送来雄森酒店的定制套餐与餐后水果。另外,这是应江小姐的请求所打印的信件。一共两样物品,请您检查并签收。”
卞庭树皱着眉头接过,在年轻Beta递过来的电子签收单上签了字。
进到临时餐厅,工友们熟门熟路嘻嘻哈哈一通感谢,从卞庭树手上接过大大的餐盒,各自分了点菜尝尝味,又把还剩大半菜的餐盒还回来。
卞庭树没管餐盒,只把信拆开,只两三行字,三言两语交代了她去出差,两日后回来,让他好好吃饭,并在结尾附上联系方式。
他盯着那串号码,轻轻摸了摸。没多余的动作,他又把信原封不动装好。
等等,再等等。他想。
看看她到底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这两日都是那位年轻Beta负责送餐以及信件,第二天的信同样短,几句话交代现在在外面出差的情况,结尾又悄悄摸摸说怎么她没有受到新联系人的验证信息。卞庭树盯这短短的几行字盯了几遍,又把信原封不动装好。
这两日是没有兜风的两日。夜风渐渐凉了,没人听他随口说起以前黑暗不堪的往事,回家的路上也没有人在后面追着他的汽车尾气。本来平静的似水,被扔了颗小石子,掀起些许波澜。他竟然习惯起那吵吵闹闹、有人等待的日子。
一个人久了,突然来了个吵闹的人,接着这个人又走了,真是感到有些冷清。他想。
这个人就要回来了,但是以后她或许又会离开,那他该怎么适应以后冷清的日子。他又想。
当然是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他想。
旁边的陡然人惊叫起来。
“——卞庭树你他妈闪开啊!来人!快点来人——!”
……
太累了。
江无月刚下飞机,提了行李打车回家,蔫巴巴地像颗被霜打了的小黄花菜。
真是太累了。
为什么一个动画公司开会这么能折腾人。累得她心脏突突的疼。
还好熬过来了。睡一晚上,明天满血复活,就去见心上人!小别胜新婚,明天指不定能一起吃饭!
江无月感觉自己又行了,哼着歌儿洗漱睡觉。
第二天去了工地后。
Beta大叔叹了口气,说:“他昨天被运输车撞了,现在在医院呢……”
第6章
6.
江无月听了要晕,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医院。现在她手脚有些发软,抹了把被开摩托时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医疗水平也先进,听说卞庭树伤得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好的。江无月安慰自己。
现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保健品和水果之类的,她赶到病房。病房是三人间,房门是打开的,进去便发现只一张病床被使用。卞庭树靠坐在那靠窗的病床前,旁边围着两个人,都不面熟。
卞庭树虽然看着不耐烦,但看起来精神还行,唇上也有颜色,受伤的左腿腿被缠着纱布,双手手臂也有大片擦伤,看着很是吓人。江无月心里流泪,想这叫伤得不重?卞庭树看见江无月进来,撇了一眼;待江无月走进,又撇了一眼。
江无月不明白卞庭树这啥意思,但两位围着卞庭树的人似乎在说工伤赔偿和保险的事,便只放下东西,扫了眼放桌子上的工伤认定结果,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若有似无观察卞庭树的伤势,顺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听着听着,她听到那两人中穿工装的人说:“你知道的,我们工地虽然招Omega,但是都是明确登记的,然后都安排没危险的工作……像你这样的,明知道自己长成这样,又隐瞒真实情况,我们不好赔啊……”
卞庭树不耐地说:“你想怎么样?”
江无月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不想赔偿吗?江无月翻开手机,皱着眉头找工伤赔偿和保险理赔。
她又听工装的人说:“你说你一个Omega,人家不问,你就不会主动说你是Omega吗?这么高这么壮,谁能知道你是Omega?一般人都没你这样雄壮。还往这危险的地方跑,连累大家给你分担本该属于你的工作。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明明可以避免,你却非得一头往车上撞……”
江无月磕磕巴巴地打断:“什么……什么Omega……谁……?”
卞庭树看了她一眼。
她听到了什么?谁是Omega?卞庭树?怎么可能?这一个月来她追的不是Alpha,是个Omega?怎么会?明明他……
江无月晕乎乎的,反应不过来。
那工装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你是小树的朋友吧,你劝劝小树,Omega在家做做家务就行了,或者做文职工作也成啊,怎么非得往工地跑。你看,这不就出事了吗,给工地带来多大麻烦啊,运输车都得送去维修了。不过看在他是个Omega的份上,我们工地不追究他的隐瞒责任和维修的费用,以后他就去别的地方干点轻松的工作就行了……”
江无月脑子正混乱着,又听这穿工装的一通性别歧视发言,歧视的还是心上人,顾不上想他的性别,脑子气得嗡嗡的,反嘴一顿骂,一边骂一边感叹这边的法制健全:“您可真是厉害,张嘴一通叭叭地在这儿说Omega这儿Omega那儿,您祖宗十八代内敢情没个Omega祖宗吗?知道您在这儿说Omega就得呆在家、就得干那些来钱少的活、就得长得娇小温顺,您猜会给您个大拇指哥还是给您赏个大耳光子?您自己长不高练不出肌肉就对人家体格羞辱,可把您能的。谁规定Omega就得娇娇弱弱的,您吗,好为了配合您那短小精悍的身材?笑不死人。
“张嘴就是恶臭的性别歧视,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愿赔钱吗?您工地这么大您管得累,可能不一定懂这方面的东西,那我一点点跟您算。
“工地有说不招Omega吗?没有吧。您要是敢说不招Omega,您猜Omega保护协会会不会送您人权法院的传票?卞庭树工作的时候没有签合同吗?签了吧。您要是敢说没有签,您猜劳保局会不会送您上法制新闻?桌子上的工伤认定您认识吗?认识吧。您要是敢说不认识,您猜劳保局会不会让您重新上小学一年级好让您认认字?
“道理我给您揉碎了讲,这会儿听明白了吧?该赔多少赔多少,别在这里扯东扯西。穷到赔不起钱你也别出来干这个了,浪费社会资源,回家种地吧。”
卞庭树有些震惊地看着突然爆发的江无月,那穿工装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憋了半天,说:“咱们和和气气地谈,和和气气的……你看我们不也给他一个Omega干到现在了吗,但是昨天他不当心……”
江无月打断他:“工伤认定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既然报告能作出来,那就说明法律确确实实明明白白认定他这样的情况是工伤,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当心,懂吗?另外,别说的像你们把供起来没让他干活一样,人家按照你们的标准应聘上了,拿钱办事干到现在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工装被一顿抢白,有些气恼:“我们运输车可是因此送去维修了,施工进度就这么被拖累了……”
江无月打断他:“你们卞庭树伤的只是腿,而我们却坏了维修车呢。您是这个意思吗?”她冷笑着说,“你开车撞了人,人伤了,车坏了,你猜车是你自己修还是受害者帮你修?”
工装气得脸通红,指着江无月“你”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卞庭树,说:“你别想再来了!”
江无月双手抱胸,笑道:“公司开除因工伤不能工作的员工,你猜劳动仲裁上谁会赢?”
工装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出病房。
江无月闲闲地追着说了句:“您人走了,到时候记得把钱送来啊,少一分钱劳动人民都不依啊。”
工装脚步顿了顿,就更快地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