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笑嘻嘻地跑远了,不打算背这个带孩子们无礼的锅。
卞庭树看着看着笑出声,目光柔和。
江无月抬起手机就给他拍了一张照。
江无月点开刚才拍的照片,在大片的黄绿树木的背景下,日光温暖,卞庭树侧着身体笑着看她,尽管面部线条硬朗,但那笑容和伸展的眉目,和星星点点洒下的光斑,软化了原本的冷淡。服饰简洁,却极修饰身材,衬得人挺拔健硕。她夸耀似的把手机递给卞庭树:“好看吧好看吧!”
卞庭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点头。
“你看得一点都不仔细。”江无月嘟囔,“快看,你可帅了,怎么拍都好看。当然我技术也很好,嘻嘻。”
卞庭树只得再看多几眼。照片上的自己依然不是久远记忆中的那副丑陋的模样,是真真的……好看。他这么冷淡的人,也能露出这么温和的笑意。他再次点了点头。
江无月才满意地收回手机,带着卞庭树继续往前走,之后又趁他不注意时偷拍了几张。
“前面是大型猫科动物区,”江无月指着前面那围着许多小孩子的地方说,她也喜欢逛这块,谁会不喜欢大猫猫呢,“我可喜欢看它们啦,太可爱了。”
“可爱?”卞庭树觉得有趣,“大部分人会认为它们凶猛吧。”
江无月笑嘻嘻地回头看他:“所以我不是大部分人呀,我眼光独到……”她视线意有所指地在卞庭树身上打转,盯得人耳根红才放过他。
虽然有小孩子扎堆,看着大老虎大狮子不愿意走,吵吵嚷嚷的,但是也没影响两人的心情。两人说笑着,仗着比孩子高,光明正大地站在孩子堆后面,看心心念念的大猫猫。
老虎在人工草坪上走着,又睡卧在小池塘旁边,悠悠闲闲地用尾巴扫走粘在身上的烦人苍蝇。偶尔打个呵欠,像是准备酣然入睡。饲养员在铁门外敲了几声,老虎回头看了一眼,约莫是知道要干什么,于是摇摇晃晃地起身,朝铁门走去。饲养员往里丢了快生肉,老虎嗷呜一声咬住,伏在地上吃起来。
小朋友们听着老虎的嗷呜声欢叫起来,看着老虎吃肉拍手叫好。
江无月记得这只老虎,对卞庭树说:“当年我还小的时候,这只老虎可威猛了,不是上蹿就是下跳,现在日复一日圈养在笼子里,已经没了锐气……”还显出了老态龙钟。她叹了口气,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往狮子的观光地走去时,忽然有个蹬蹬蹬乱跑的流鼻涕小孩撞到了江无月腿上,后坐力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江无月正要去扶起小孩,旁边卞庭树见江无月没事,便已蹲下身,伸出手就要扶他,然而这小孩干了件让江无月目瞪口呆火冒三丈的事。
第24章
24.
小孩踢开了卞庭树的手,怪叫了一声“Omega怪物来抓我啦”。江无月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就一眼看出连成人都难以分辨的性别,但是这种侮辱人的臭小鬼她见一个就收拾一个,那小孩见江无月过来,就往后爬,刚好被一个大婶捞起来,那大婶骂了小孩一句:“乱跑什么,追都追不上你!”
没等江无月说话,那大婶抬起头,竟然骂了江无月和卞庭树二人一句:“这么大个人了,看到小孩摔了还杵在一旁不帮扶一把,什么人啊?”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无月气得冒烟:“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张嘴就往外得罪人啊?知道你小孩乱跑还不好好教育,偏要放出去祸害人,结果撞了人自己摔了,反倒怪人家不扶他,有你这个道理的吗?”
那大婶约莫是个Beta,五官扁平无奇,理所当然地说:“小孩乱跑不是很正常?是碰着你了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和孩子计较,不害臊。亏得我家小孩没碰出个好歹,不然……”
“不然?”卞庭树阴着脸上前,低头看着不到他肩膀的大婶。
大婶被卞庭树压制得往后缩了一步,叫叫嚷嚷地:“怎么,你还要欺负人?小孩摔了不扶,你还要欺负我们娘俩?来人啊,有人仗势欺人了——”
她怀里的小孩顿时也扯开嗓子怪叫,朝卞庭树吐了口唾沫。
江无月从小到达周围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从未见过这种泼皮无赖。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只会让对方胡搅蛮缠。
江无月顿时恨自己是个文明人,不能打妇孺,她拉开拳头紧握的卞庭树让他别冲动,低声咒骂一句,按了旁边休息椅子上的快捷热线,在大婶“你干什么”的叫嚷下,对收音器说:“大型猫科动物区这里有人闹事,麻烦请保安来一趟,谢谢。”
大婶一副“有人替我做主我不怕”的模样,冲她指指点点:“保安来我也不怕,我什么事都没犯,倒是你们啊,一个个的黑心的,不让我们娘俩好过。”她怀里的小孩又朝他们面前吐了口唾沫,大婶便一副心疼的模样,“诶哟我的大宝啊,是不是受委屈了?刚是不是撞疼了?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江无月一手靠在卞庭树肩上,一手捏眉心,都不明白这大婶在纠缠什么,想一走了之得了,抬头一看卞庭树,这人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反倒有些好笑了。
她拍拍卞庭树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
“啊?大宝?你哪里疼啊?告诉妈,妈给你做主,啊。”大婶上下颠着孩子哄,倒是不怕把她那宝贝孩子给颠坏了。那孩子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忽然她大叫一声,腾了只手摸了摸孩子的衣服,那巴掌上赫然是斑斑血迹:“哎呀我的大宝!你哪里伤着了?”她急忙忙撩起孩子的上衣和裤子,眼见孩子膝盖和腰间都蹭伤了,“这么严重!出了这么多血!”
大婶气急,走上前,指着伤口对他俩破口大骂:“你们这黑心黑肺的,刚才对我的大宝做了什么,让他伤成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不是人!”
江无月看了眼伤口,确实是真的伤口,是一道一道的蹭伤。但是,江无月和卞庭树都能看出这是旧伤——卞庭树的伤口,可不就是严重擦伤?
卞庭树嘲了句:“这伤口是旧的。倒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大婶怒骂:“这是我的大宝,我疼还来不及,我对他做什么?刚才大宝跑来的时候,你们要是让让他,他能摔这么狠吗?看你们年纪不大,心倒是狠。”
江无月冷笑:“您也别急,一会儿调监控,什么事都清楚了。”
大婶一噎,转口道:“算了,伤口也不是很严重,你们给点钱我们去医院看看,我家大宝不能出事。”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这大婶在纠缠什么了。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说,“你也别太过分,保安就要来了……”
大婶朝那说话的人大骂:“有你什么事?你也伤着我的大宝了?”
那人便被气走了。
江无月冷眼看她,似乎妥协了,问:“多少钱?”
旁边又有人说:“她那是在骗你,小姑娘别理她了。”
大婶眼见江无月上钩,旁边的人要坏她的事,一边假作抹泪一边张嘴大骂:“又有你什么事?你话这么多是不是心虚?伤着我的大宝了?好啊你们一个二个的……”
“多少钱。”江无月打断她的骂声。
大婶变了个脸,笑了一声,比了个手指。
“五十?”
大婶脸色难看。
“五百?”
大婶脸色依然臭:“这钱能干什么,挂个号就没了一半。”
江无月直接问:“到底多少?”
大婶腆着脸说:“怎么说也要五万……给我五万,我也就不追究了。我孩子这么小,也不知道会摔出什么毛病,得好好检查。不然我就告你们。”
周围围观的人见事情不严重,反倒开始劝架了。
“但是孩子都伤得这般严重,那是真的吧。谁会害自己孩子?”
“孩子也伤着了,给点钱让人家去检查检查也合理吧。”
“花钱消灾,下次注意点吧,小姑娘。”
江无月谁的话也不听,手机一按,报警电话就拨了出去:“你好,在市中心的动物园大型猫科动物观光区这里,我与朋友遭遇敲诈勒索,涉案数额高达五万。作案人员是位中年女性Beta,携带一学龄儿童,作案手法熟练,疑似多次作案,麻烦尽快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