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听得头疼,只说:“去那里休息。”
卞庭树乖乖去坐着了。他又说:“对不起。”
江无月见卞庭树恢复得差不多了,积蓄的怒气也到达了顶点,看着他低声骂道:“卞庭树,到底你二十七还是我二十七,有必要这么幼稚地来试探我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玩我很有意思是吗?没看到想要的反应很失落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你直接拒绝我就好,为什么要让我难堪?是我对你不好还是得罪过你了你扪心自问一下?”顿了顿,她又骂,“万一我真的顺了你的意,到底是你痛苦还是我痛苦?万一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完蛋了我告诉你,你真当A对O的压制是传说吗?”
卞庭树知道自己不地道,低着头乖乖让江无月骂,难得一见的温顺也没能让江无月消减怒火:“你脑子里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大哥,你不小了,你做事想想后果好吗?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用自身安危来试探的吗?遇到我我他妈靠我的聪明才智察觉到你的试探,要是下一个顺水推舟呢?你是用你情热期的体力跟一个蛮力A打一架,还是真跟人家滚一起?值得吗,啊?你说你图什么啊?”
“你真是……”江无月气得脑壳疼,“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傻逼臭男人什么时候能让我安心一天。”
卞庭树第一次听到江无月这么骂自己,抬头看着江无月瞪大了眼睛。
“骂的就是你。”江无月气笑了,毫不客气地再骂了一次,“你说你是不是傻逼?”
卞庭树憋屈地扭过头。
骂了一通,江无月气顺了。她没等到卞庭树的解释和回答,本又暴躁,走了两步,冷静下来,头一次面无表情地和卞庭树说话:“卞庭树,你给个准话吧,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没有的话你就干脆点拒绝我。”
卞庭树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他沉默一会,说:“我不是有意试探的,对不起。”
“不接受,下一个。”江无月干脆说。
卞庭树僵在原地,无措地看着头一次对他发火、还发这么大火的江无月。
江无月缓了语气,又问一遍:“没有感觉的话,直接拒绝我。”
卞庭树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该怎么说才好。他不想让江无月生气,他想让江无月听到他的心声。他该怎么做。
没听到回答,江无月忽然语气平静地说:“你情热过了吗?”
卞庭树下意识点点头。
“行。商场人多,不怎么危险,你腿也差不多好了,行动没问题,一个人也能走。”江无月点头。“那就这样吧。抱歉没能在约完会后送你回去,我先走了。”
说完她抬腿转身就走,转过身时抹掉了眼角的泪,心里又气又难过又委屈。她早知道卞庭树是个什么话都憋不出的闷骚幼稚男,她早些时候还想,没关系,她可以走个九十九步,那一步卞庭树总能走出来吧。结果呢,倒全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一步都不会多走,还要怀疑她多走了九十九步的居心。
就当她……
“江无月。”卞庭树喊。
江无月不想听这个臭男人说话,想快快地走,可脚步却还是慢了下来。
“江无月。”卞庭树又喊了一声。
江无月的脚步终究停下来了。她倒是要听听这个臭男人要说些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把眼泪生生眨回去,觉得状态还不错后,气势昂扬地转身。
刚才江无月的脚步又快又急,因此其实现在已经离开商场大门口了。而卞庭树为了追上她,大步朝她走来,见她停下,竟然跑起来。
“你给我站住!”江无月几乎是尖叫了一声,路人忍不住朝她侧目,她没有理会,下意识朝卞庭树跑过去,“你脚才刚好,乱跑什么!”
卞庭树被她一呵斥便站在原地,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江无月自然看到了,喉头哽咽了一下。
她又拿不准了,卞庭树到底喜不喜欢她啊?她到底图的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啊。
“有的,”卞庭树通红的眼睛又像是委屈,又像是羞涩,“我有的。你别走。”
你有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啊?是什么你说清楚啊?
江无月脑子轰了一声。
她晕了会儿,看了一圈周边人奇怪的眼光,神智稍稍回笼,胡乱地说:“去咖啡厅,那家,人多这里。”
两人在咖啡厅小包厢里坐下来时,都冷静得差不多了。要了两杯果汁后,把服务员打发出去。
江无月盯着卞庭树的眼睛,直白地问:“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
卞庭树咬着嘴唇,而后放开,复杂地说:“有。”
江无月突兀地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惊得卞庭树连忙扯了桌面的纸巾递给她。江无月接过纸巾,一边擦一边哭,根本擦不干净,再接第二张纸时,泪眼婆娑地骂:“卞庭树,你这个臭男人。”
卞庭树乖乖地挨骂。
江无月呜咽:“你什么话都不说,我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猜,猜对了不知道,猜错了你就不理人。”她越说越委屈,哇地一声哭出来,“反正我不逼你你永远不会承认是吧?不承认就算了你还这么对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卞庭树摇摇头,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嘴太笨了,不会说。”
“不会说就不说吗?我不会追人我不也追你了吗?”江无月止住哭意,擦掉眼泪,打了个哭嗝,“不会说就更要多说,不说别人怎么会懂,我怎么会明白你到底想什么啊?你当我是神仙吗?”
卞庭树低下头,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
“谁稀罕你这句话了。”江无月现在听到这句话就头疼,“我现在人就坐在这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要辩解的、要表白的都说了。”
服务员敲门进来送果汁,看到江无月擦眼泪,那八卦地小眼神瞄了他们两人,然后才退出去。江无月看了关紧的门一眼,正大光明抹眼泪,然后把纸巾丢进桌下的垃圾桶。
卞庭树低头酝酿情绪,欲言又止,江无月肿着眼睛鼓励地看着他。
“我曾经遭遇性|暴力。”
第20章
20.
卞庭树不说则已,一张嘴,就惊得江无月差点打翻果汁。
卞庭树心想,那件事也没什么,说就说吧,只要江无月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卞庭树小时候还算清秀,但家里嫌弃他是个Omega,小小年纪逼着他做家务、赚钱,而在一连串弟妹的出生下,还得负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村里穷,没钱没粮食,为了喂饱自己和弟妹,他出苦力跟别人换钱换粮食,用打架来守护自己赚到的东西。这么长大,自然连了一身蛮力和狠劲。
出事的时候他刚十八岁成年,但已经辍学外出打工三年。出来打工时,他想过不回去,但家里弟妹大的才十五岁,小的才三岁,不回去他们吃什么。于是十八岁过节时他回了家,挨了顿父母的咒骂,在弟妹嫌弃下与他们挤一张床。
回去没几天,村里来了个Alpha,说是来体验生活,住在从小与卞庭树打架打到大的一个同村人的家里。这同村人叫何达,那Alpha叫余文芳。体验生活第一天,余文芳便与卞庭树撞见了。当时卞庭树在家门口做事,余文芳看见他,上来便说:“我喜欢你,你同我好吧。”
卞庭树当然是拒绝的。那Alpha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文芳却好似动了真心,自打那日起,天一亮就往卞庭树家跑,人出来就送花,人不出来就送一些吃喝的小玩意。
连着这么几天,卞家父母就说:“答应他吧,人家给你脸追了你几天,别真把自己当什么金疙瘩,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弟妹也说:“人家有钱,答应了也不亏。”
卞庭树想,也是,余文芳有钱,自己家日子却不怎么好过,若是同他结婚了,或许能帮衬几分。于是卞庭树答应了。
两人交往后,余文芳依然随意买些村里就有的小东西给他,卞庭树也不在意,反正对他没什么感情。
就这么不尴不尬处了几天,有天余文芳把卞庭树约出来,说是去爬山。卞庭树没爬过村外的那几座山,小时候是因为没时间,长大后是因为没意思。余文芳一说,那他陪去也无所谓。
两人就往山上爬,这时候山里没人,都去做农活了,只有这两人,一个是来体验生活的,一个是家里人知道要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于是被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