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忙在心中默记了脉案,然后再用医疗芯片检查,一开始都是些眼部充血、水肿风湿的表症,过一会血液指标一出,情况逐渐明朗。
林夕媛舒了一口气,终于松开手,收回帕子:“老太君除了眼睛视物不清,是否还有时常口渴、如厕频繁、小便色黄、下肢水肿、时常心悸头疼等症状?”
“是有,双脚也时常发炎,感觉无力。”老太君点头,赞同她的判断。同时心中也更加惊叹了一番,以往请的名医,也有提起过心悸头疼,但能猜出她下肢水肿、如厕频繁的,还是头一个。
江夫人见有戏,忙问:“那老太君这病?”
“老太君这眼疾以及其他症状,虽然发于各个部位,最根本都病因却是同一个。老太君平日里,是否嗜糖?”
“是爱吃甜的。”
“那就是了。这病本不算十分严重,但却难养,想要彻底医治,除了照常吃药,还要在饮食上多注意。甜食要一定少吃,最好不吃,含糖分高的瓜果如西瓜、葡萄,都要少用。平日里厨房做菜,也要以清淡为主,所有糖类都要少放,蜂蜜之类也要少用。”
江夫人恍然:“怪不得那么久都不见成效,没想到竟是在这上面疏忽了。老太君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喜食软绵的甜点,前一段天气热,自然也多用瓜果,咱们只顾得她欢喜,也没想着要拦着,没想到倒是害了老太君。”
“今后注意饮食,那些症状就能好上许多。仁济堂的消渴丸很对症,以此药配合食疗,病情便能得以控制。至于老太君的眼睛,每日用此药水滋润,可以缓解病痛。”
林夕媛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眼药水。这眼药水并没有太复杂的成分,主要是消炎的。
实际上老太君的病就是老年人常见的糖尿病,中医上称为消渴症,很难根治,最主要的就是降糖控糖,想完全医治只能打胰岛素,林夕媛现在可没有那个条件帮她做。
林夕媛起身,示范了一下眼药水怎么滴,转手交给了一旁的大丫头。
第三十章
这药水开过,病也就算是看完了。江夫人拉着云夫人说体己话,让小辈们在一起互相认识。这些个闺中小姐还没见过医术高超的女大夫,拉着她到花园里悄悄问诊。
“少夫人……我最近……”女孩脸皮薄,说了开头就不好意思了。
林夕媛笑道:“咱们都是女子,不必害羞。有什么症状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医治不是?”
对方见她亲切,也放下心防:“我最近背上长了一些小疹子……”
林夕媛探过身子,撩开头发和衣领一看,是青春期常见的毛囊炎:“不严重,我给你开一支药涂一涂就好了。平日里饮食要注意,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少夫人果真厉害,她平日里最是无辣不欢,现在可知道麻烦了吧!”
“少夫人,能不能帮我也看看……”
林夕媛也不推辞,一个个单独看过了,直到最后一个站在她面前。
“江姑娘好,你也要诊脉吗?”
“林姑娘好。”
听得此言,碧湖忙道:“这是咱们少夫人。”半是纠正,半是提醒。
“她和敬之哥哥又没有拜堂。”江玉瑶带着一丝笑,避开自家姐妹小声道,“不仅如此,也没有三书六聘,不过是自己上赶着去的。”
林夕媛瞥了她一眼,叫得这么亲热,这孩子看来是暗恋云敬之了?真是的,自己这身份真是麻烦,竟然还需要当靶子。
只不过,江玉瑶实在嫩点。林夕媛也温柔笑道:“你说得不错。既然世子的妻子这么容易当,你怎么不赶在我前面呢?”
“你!”江玉瑶指着她,气呼呼地却不知如何反驳。
“可惜啊,晚了一步。你现在去的话,就只能当妾,江姑娘如花似玉,世子一见到你,会是要宠妾灭妻,我可很是害怕呢。”
“就你的长相身份,不管怎样,敬之哥哥都不会宠着你的!”江玉瑶气急败坏地叫着,“何况敬之哥哥长情于苏姑娘,你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苏姑娘?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风流韵事还不少。
林夕媛笑看她:“我若是跳梁小丑,你就是彩衣娱人也让听众不屑一顾的落魄戏子,有这功夫别来招惹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勾引有钱有势的男人。等你有了侯府这样的夫家撑腰,再来我面前狺狺狂吠吧!”
碧湖看呆了,一直只道少夫人医者仁心,没想到今天骂起人来这么直戳痛处还一个脏字都不带,简直是……太帅了!
跟着来的半夏倒是司空见惯,以前小姐在林家的时候,能把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无话可说。江玉瑶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贵女,那点战斗力实在是不够看的。
“你,你不过是裕王扔掉不要的一个小妾……”江玉瑶怒极,口不择言地说起林夕媛的屈辱之事。
林夕媛听到她说此事,心中怒火滔天,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忍住没有给她一巴掌。毕竟她现在在江家,要顾及对方的颜面还有两家的交情。
她攥紧拳头,指甲带来的钝痛让她保持着笑容:“可我如今是世子夫人,你又是哪块地里的葱呢?”
再不想多说一字,林夕媛起身拂袖而去。
林夕媛回到林府,想到这事就感觉恶心无比。她觉得自己最近这些天真是在侯府过得都有些大意了,差点忘了如今她还是京城之人口中的笑料。
裕王慕容拓位高权重,那人也极难伺候,想让他给林家个体面是不可能了,可是就这样一直忍受?除非她不姓林!
等把云敬之治好以后,自己也算是有了医名,与其等待不可能的转机,不如趁机会主动走出去。
她就不信了,天下有几人能求到裕王跟前,而又有多少人需要求医问药?世人如今可以看不起她,可等她成为像罗佑那样的名医,有几个人能有资格瞧不起呢?
既然盲目迎击只会让自己头破血流,不如先提高自己,以守代攻。只有当林家在某一程度能和裕王相抗之时,他们的委屈,才有被正视的可能。
想清楚这些,林夕媛反倒不气了,把心思用在筹划未来之事,要比跟江玉瑶这种娇娇女置气要有意义得多。
林夕媛还以为自己调节情绪已经够快,不至于露出什么端倪,却不知道她刚回来匆匆去病房的一趟,已经让云敬之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种气闷的感觉他经历过一次,所以格外在意。见她离去,他便叫了碧湖细问在江家发生了什么。
碧湖一五一十说来,自己都替她委屈:“……那江姑娘实在是太无礼了。”
云敬之沉吟片刻,却知道这根子不在江玉瑶身上,这事是有些棘手的。
他心中想着如果她还是生气,应当如何安慰两句,没想到她却并没有再说起此事,而是变本加厉地埋头苦学,似乎是化悲愤为动力,倒是让他惊讶无比。
林夕媛每日学习时间很久,长时间久坐又大量用脑,很容易低血糖,每到看书之时总是各种瓜果不断,有的时候还直接喝冷茶,如此半月下去,到了这一回的特殊时期——华丽丽地血崩了。
林夕媛是第一回感受到痛经这凶猛的威力,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肚子里有一台洗衣机在翻搅,整个小腹都感觉要被割裂开来。再加上血流崩漏,愣是整个人冷汗不断,浑身冰凉。
林夕媛自然知道这是之前吃东西太过放肆的报应,可这也实在太猛了些……着实忍不住如此剧痛,她从芯片里兑换了止痛药,总算勉强可以忍受了。
到了该给云敬之按摩的时间,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病床前。云敬之今天没怎么看见她,还正觉得奇怪,一看到她苍白的脸着实惊了一跳:“生病了吗?”
“没事……”林夕媛有气无力地想着,痛经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
她微微俯身,如常一般给他侧了身按着,云敬之感觉她的劲力不如往常,更是担忧。
一通勉强做完,林夕媛已出了一头的汗,云敬之道:“你今天如此不适,就多休息一会儿,这些事交于别人就好了。”
林夕媛嗯了一声,坐在床边的凳上歇着,结果刚一坐下,忽然感觉下身又是哗地一热,林夕媛暗叫糟糕——不会漏了吧?
这个年头女人来那个的时候都是用的布缝的垫巾,加长加大瞬吸棉柔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