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作舟+番外(36)

阿昀内心欣喜,还真让自己聪明了一次,一顿点头哈腰便出去了。

温怀舟被打断了话,竟也没气恼,反倒还真把那碗鸡汤端了起来,一副要喂苦童的架势。

苦童哪敢啊,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生怕温怀舟真要纡尊降贵给自己喂药。

温怀舟见状,心里自是不爽,脸都沉下来了,只是倔强地端着那碗汤上下移动,硬是没让苦童碰一下。

苦童却实在不敢被温怀舟这么伺候着,一来他仍是对这个人有些恐惧,那日的阴影尚未消散。二来他也的确不是那种喜欢被人伺候的主儿,说是不习惯也好,说是没福气去享受也好,总之就是心里不踏实。

他便心里着急,下意识张开嘴就想说话。

谁知温怀舟见状又急又气,竟是比他反应还要大,跳起来就吼道:“本少爷伺候你就这么不乐意?非得把自己弄得那副可怜样才好过!本少爷是伺候你又不是要杀你!哪有这么多愿意不愿意的!”

苦童被吓得一颤一颤的,低着头再也不敢看他了。

他仍是心有余悸,他实在忘不了那日在众目睽睽下自己受罚时的难受,委屈、羞辱、绝望,甚至想过一了百了,却又不甘心。而这个罪恶源头,现在却在自己眼前,他对他竟也产生了怨恨。或许他真的不是个好弟子,仍做不到放下七情六欲,仍做不到忍耐世俗,普渡众生。

他甚至都想“杀了”眼前这人,或者说是温府的所有人。这在从前的苦童身上是想都未想过的,清醒后,他憎恨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却陷入了深远的迷茫。

可温怀舟却能够若无其事地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温怀舟究竟是如何想的,明明不喜欢自己,却总来自己这里讨不欢心,明明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挂件,却又看似比较上心。

苦童不懂,温怀舟亦不懂。

说出这些话后,果然看到了苦童害怕的神色,他知晓自己心直口快,甚至也明白当自己说出这些话后必定会后悔。可不知为何,温怀舟聪明一世,可每每遇到关乎苦童的事情却变得愚昧无知。

可此刻心底浓浓的悔意却是无法掩盖的,他看着苦童的模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不过是想告诉他这个笨蛋不要再说话了,要不然自己会……

心疼?

或许是这样,但温怀舟仍不确定,毕竟这种心情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他沉默良久,鸡汤碗尚有余温,却也是真的怕这鸡汤会凉掉,便递在苦童面前:“自己喝了罢。”

手虽伸过来了,眼睛却看都没看他。

苦童回过神来,赶紧捧起了那碗汤,手不知是害怕得抖着还是筋骨没有恢复得抖着,的确有些拿不稳,却没有丝毫犹豫,埋头就把那碗汤喝了个精光。

期间甚至没有停顿一下,唯恐温怀舟会因此怪罪自己。

温怀舟暗自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把那碗汤给他截下来,唯恐他喝这么快能给自己噎死,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

他怕的,不过是苦童怕他罢了。

一碗尽,苦童仍是抖着手把那碗汤递给了温怀舟,却因喝得太急了,咳得难以自控。

温怀舟怒目圆瞪,真可谓气急败坏,却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赶忙坐在苦童身边为其顺顺背。

可苦童还是极为难受,捂着嘴的袖子上都流出了黑红的瘀血,看得温怀舟触目惊心。

“你……!”温怀舟又急又气,大声叫唤外面的阿昀,“来人!快来人!去找许大夫!快去!”

孰知身旁的人却轻轻扯他的袖子,强扯着一抹笑,对着温怀舟轻轻摇头。

温怀舟看到这一幕,心都揪成一团。

他咬牙切齿,双手攥成拳,对着苦童说话却轻柔又克制:“听话。”

苦童拗不过温怀舟,只得哑然一笑。实话说,苦童的心肺咳得相当难受,却就是不想让温怀舟知道……

毕竟,那个黑暗的夜晚是苦童一辈子的噩梦,他不愿让他人知晓,也不愿向任何人提及。

温怀舟将苦童小心地拥在怀里,一边期盼许大夫快些来,一边仔细查看苦童的状况。

好在苦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别的异样。他也颇为虚弱地靠在温怀舟的怀里,虽是惧怕这个人,可他似乎却释放出了与之不同的气息,让苦童温暖且安心。

似是冰川上的温泉那般炙热,却令苦童感到柔和与温情,不自觉沉湎其中。

在温怀舟的安抚下,苦童渐渐变得舒适,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而许大夫却适时气喘吁吁地来了,阿昀也不敢怠慢,拉着人直奔内室,动静相当大。

孰知两人一进去率先看到的却是温怀舟警告的眼神,他眉眼犀利,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许泽康看了眼温怀舟身侧昏昏欲睡的苦童,心里了然,却也径直过去为其把脉。

正巧看到了苦童袖上的血迹,便瞪了温怀舟一眼。

温怀舟默默应下了,注意力浑然放在苦童身上。许泽康把完脉后,轻轻摇头,却没说话,坐在一旁写药方子。

写完后,又匆匆走了。温怀舟拿起来看,发现和上午的药方无异,不同的是许泽康还在底下留下一行字:

令其静养,莫去叨扰。

温怀舟颇为无语,知晓许大夫这。话中的意思。可不知怎么的,他实在对怀里的这个人放不下心,想要照顾他,让他痊愈。

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弄清楚苦童失踪的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29章 情难以

话说那日许大夫留下八字真言后,温怀舟倒还真是谨记在心,一连几日都甚少去叨扰苦童了。

不叨扰苦童本是好事一桩,可这少爷偏生又来叨扰许泽康了。

真是让许大夫看得极为心烦。

温怀舟来这儿不为别的,竟想潜心向许泽康讨教一技推拿术,好帮苦童活血化瘀。

但许大夫听了却连连摇头,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可这温三爷还真就和他杠上了,每日下了早朝便往许大夫这处跑,一连几日围着许大夫转,使得许泽康干什么事儿都心烦的要命。

便极不情愿的答应了。

许泽康虽答应教他,可压根没想过温怀舟会坚持学下去,毕竟推拿术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这少爷定是吃不起这种苦,便随意丢了本书让他自个儿看去。

孰知,温怀舟竟还真就认真学了起来。不仅每日拿着那本书孜孜不倦地看,还叫着小厮顺才给自己当试验对象,不过试了几日,就让顺才舒服得拍手叫好。

许泽康看得直纳闷,只觉是这小厮拍马屁呢。结果又给许泽康的药童试试手,竟也把他推的极为舒服。

这下许泽康就不得不信了,教那温怀舟也逐渐上了心。

这么一来二去,温怀舟很快就将推拿术学了个□□分,人却来得少了。

许泽康嗤笑他,自是明白他去谁的跟前献殷勤了,但也不说破,巴不得他早点离开,让自己清闲清闲。

温怀舟这几日虽少出现,但那灵芝山参送得可不少,凡后厨有什么大补的食材,皆少不了偏院的一份,苦童这会儿倒是过的和主子无异了。

偶尔几次出现,还都是苦童睡着的时候,也不做甚,仅是坐在床边看着他,阿昀又听说三少爷还特地去学了推拿术,便也渐渐地放下了戒心。

这日,燕华燕英照例在院里勤勤恳恳地修剪枝丫,清扫庭院。

说来也稀奇,这俩贪玩懒惰的丫鬟为何忽而干起活来了?倒还真有个来头。

温怀舟知晓这两丫鬟都不是省油的灯,别说是照顾苦童了,就是照顾自己都是半斤八两。那会儿他见整个院子只有阿昀一名仆从,当下气得命人去将两人寻回并好一顿骂,又想给苦童多派几人服侍,都准备让管家打发两人回老家了。

两丫鬟这才开始害怕,跪在地上求那温怀舟放过自己一马,可他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正想下令的时候,阿昀却适时出面为俩人求的情,才让这事儿不了了之的。

自然,阿昀可没这么大的面子,但他聪明,知晓温怀舟的软肋是什么,便搬出一句“夫人授意”,效果胜过千句万句。

话又说回今日,两人正本分的干着活呢,忽而就见着有人来了。

正是那温怀舟。

燕华燕英赶紧为其行礼,唯恐温怀舟又给自己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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