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番外(93)

钱书丞手里扶着慕容凌,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从何说起,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过多思考,便将眼下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他好一会儿没说话,我以为只是不想和我说话,直到刚刚才发现他不对劲。”

“阿凌……”

楚云锡刚想问慕容凌到底怎么了,慕容凌却再也忍不住,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奔涌而出,无论他再怎么吞咽都阻止不了。

“阿凌!”

慕容凌终于有了反应。

他拉住楚云锡,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提醒孟祾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一口血加上一句话好像带走了他所有的精力,先前的从容早已不在,他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每一下呼吸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眉间皱起来的高峰再也没有下去过。

“阿凌,你等一下!我去叫沈俞清!”

慕容凌没有阻止,或许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阻止。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嘴角突然咧开一个笑容,瞳孔有些涣散却还是努力注视着钱书丞,有些吃力的说:“现在同样给你一个选择,你是选择让我立刻结束痛苦,还是想看着我多挣扎些时间再死,你怎么选?”

慕容凌知道自己临到终了,到底还是软弱了。

第78章 第 78 章

城北作为整座城市最冷清的郊区,鲜少有人闲着没事儿往这边溜达,尽管这里风景宜人,人烟稀少,极其适合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外出野游,前提是这里没有被称为‘城北一块土,城中两间屋’的天价墓园。

即使在炎热的夏天,太阳照到这里也好像将温度降下了几度,不想扰了这里安睡着的人们休息。

墓园周围围着素白色的围栏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间。

一脚跨进出白色的铁门,内里干净空旷了很多。碑与碑之间间隔着5米左右的距离,虽不至于每个墓都有独立的空间,却也保证前来祭拜的人不受他人干扰。

钱书丞手里捏着一束精致的花束,外包装上还打着一个有点俏皮的蝴蝶结。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花,所以让花店随便包了一束,估计你应该也不会介意这些。”

他站在半人高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恍惚。

照片上的人尽管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却还是一副少年人模样,笑的柔和,眉眼弯弯,仿佛世间所有的恩怨纠葛都能泯灭在这个笑容里。

钱书丞手抚在石碑上,石碑雕的精细却对他没有任何吸引,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照片上。

“阿凌,你在那边还好吗?”

钱书丞记不起自己当初到底是怎样将慕容凌送到的医院的,只记得自己满手满身的鲜血,热腾腾的,在这样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里被烫的浑身发麻。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周围好像一直有人在来来回回的奔跑。

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只是那个人再也没有走出那扇门。

他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埋着头,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他连慕容凌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在医生出来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在沈俞清拉着旁边的楚云锡一脸阴沉的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他疯了似的要冲进手术室,想问问那个人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的时候,他就那样被突然涌入的一群人拉了出去。

孟君辰告诉他,慕容凌即使走了,也不会跟普通人家一样带回家去,停尸3日,再由家里人安排出殡。

他发疯似的往里冲,想去将那个人带出来,不想让他连死了都依旧成为被摆布的棋子。

死……他怎么会死?

“阿凌,对不起没有送你最后一程。”钱书丞蹲下,手指在那张稍稍有些磨损的照片上摩挲,动作轻柔的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脸,“对不起到现在才来看你。”

那日歇斯底里的疯狂后换来的只是一剂镇定剂,直至七日之后,他才得知慕容凌被葬在了这片墓园。

之后他一直不敢面对,总觉得自己只要不来,这个人或许就还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笑眯眯的将手下吓得屁滚尿流,只要自己看不见这个碑,某一天,这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再次温柔的叫着自己‘小丞’。

可是逃避的日子越久,他就越发认清楚现实。

“阿凌,你现在不会正在跟我哥讨论死亡心得吧?毕竟你比他有经验,他刚刚发作,你就结束了他的痛苦。”说到这,钱书丞低下头,“不像我,明知道结局却还是天真的以为你能活下去。”

“你知道吗,廖琛死了,孟祾钊托人告诉我的。他走的时候还留了句话给你,说他在地狱等着你。”

“呵,他想什么呢,准备拉着你一起叙叙旧?”

“你说你都能去跟廖琛叙旧,怎么就不能陪我呢?哪怕给我留句话也好。”

“最近我想了想,你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回来的吧?他们跟我说你在国外疗养期间就自杀过,差点就成功了,还说你那段时间得上了抑郁症。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在吃的药就是那个药吗?”

“怪不得你这次回来身体一直都不好,脸色那么白,声音也没什么底气。”

“你说你跟我直说不好吗?非要绕这么大的弯。”

“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

“阿凌……我想你了。”

碑前的石板上碎落了点点印记,钱书丞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阿凌,你可不可以不走。”

最近他脑子愈发清醒,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慕容凌走出会议室时顿下的脚步,那时他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他是不是想要与自己做个告别?

廖琛将那杯加了料的茶水送到慕容凌面前的时候,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喝下去的?慕容凌又是一什么样的心态对着监听器说出让自己过去的?

自那之后,他只见过一次潘世荣。

“蒋凡一给你的东西你最好尽快确认,我想你也不愿意再跟我们接触,当然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先生的打算我们没资格管,你曾经跟他要的东西,回头会有律师跟你联系。钱少爷,祝您前程似锦。”

潘世荣起身想离开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目光哀伤又有些狠戾:“孟家原本给了先生全身而退的路,是你说想要先生的命。钱书宁作为暗楔,这么多年至少没真的做过对不起先生的事,甚至还救过先生几回,所以先生一直很自责没有尽早发现钱书宁有问题,导致最后不得不杀了他,你哪来的脸让先生赔命?!”

钱书丞将额头抵在石碑上,双眼通红。

“阿凌,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再混蛋,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孟君辰将钱书丞捡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极了一群人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这里白天看着还好,到了晚上,胆子再大的人也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更何况孟君辰这种怕鬼的人。

他用光了这辈子积攒起来的所有的胆量,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弥陀佛,将钱书丞扔进车里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上了车,孟君辰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辆,甚至没有将安全带系好,只是静静的坐着目视前方。

晚风吹动着树叶在前方摇曳着身形,车灯照过去,隐约间像藏了什么牛鬼蛇神张牙舞爪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孟君辰难得的没有被这个场景吓到,也可能所有精力没有放在这上面。

他目光顺着车灯的方向极目远眺,等了好一会儿才将安全带扣上,未发一言的启动车辆。

钱书丞的学业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多而有些搁置了,好在最后一个多月突击了一下,期末考试的时候都是低空飘过,不至于大夏天的提前跑回学校补考再被某个自称长辈的人叫过去开小会。

漫长的暑假里,孟君辰终于还是被他老子拉回去进行特训,即使不在军校,军人家的孩子还是要有强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而钱书丞则在家里附近找了两份零工,钱书宁留下的钱再多,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座山吃空,更何况他只要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开始出现幻觉,总觉得某人在会突然从卧室或者其他地方走出来。

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只能每天让自己忙碌起来,回家什么都来不及想,洗完澡后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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