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岳略带调侃的声音突兀的从旁边响起,倒是吓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钱书丞一跳。
钱书丞坐直身子,看向走到他对面坐下的韩岳。
“那种柔柔弱弱自怨自艾的样子可不是我的菜。你再不来我就要喝多了,我酒量可不好。”
韩岳看了看钱书丞泛红的脸,又看看她面前的空瓶子:酒量是不太好。
他自顾自的拿了瓶酒喝了口后环顾了下四周,现下人还不是很多,不过也开始上人了。台上的驻唱刚唱完一首在正抱着吉他起身准备下台,估计是要换其他人上台开始活跃气氛,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伤感太久。
钱书丞看韩岳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看热闹倒是看得很起劲,拿起酒瓶猛灌一口后,目不转睛的顶着面前这个人。
之前因为心怀芥蒂,没太留心面前这个人。现在这么看,韩岳属于那种长得特别正直的类型,剃着干净的寸头,不算特别帅气却端正硬朗的五官典型正派硬汉形象。短款夹克随意的敞着怀套在身上,浑身散发的气质总觉得有点熟悉。
“你是……军人?”钱书丞试探的开口问。
韩岳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笑了笑,并未因身份被点破而尴尬:“曾经。”
钱书丞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没有继续问下去,过多的打听别人隐私实在不太礼貌,况且一看就是那种有各种隐情的背景还是少打听为妙。
韩岳好整以暇的等着钱书丞继续问下去,结果人家果断收声不说了,搞得他不上不下的难受的要命。
可能是韩岳的目光太过灼人,钱书丞脑袋如同机械般嘎吱嘎吱的装回来,手臂木然的抬起,拿起酒瓶,僵硬的往嘴里倒了口。
“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对你没兴趣。”
钱书丞的一句话直接让韩岳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艹!什么玩意,老子对你也没兴趣!老子是直男!直的!”
钱书丞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又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说:“嗯,那就好,我是颜狗。”
韩岳:“……”
这混蛋在嫌他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了几分钟,韩岳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尴尬的气氛开口直奔主题。
“你就不好奇我叫你来干什么?”
钱书丞瞥了他一眼:“干什么?”
韩岳:“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意思。”
钱书丞呵呵一笑:“这得看对谁。”
“唉我说你这个臭小子。”
钱书丞淡定的喝着酒,听着歌,惬意的韩岳很有一瓶子砸过去再转身就走的冲动。
韩岳压了压自己的脾气,努力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
“关于慕容凌的消息,有兴趣听吗?”
钱书丞准备去抓瓜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韩岳,双眼在这灯光昏暗的酒吧里亮的惊人,略薄的嘴唇下意识抿了一下。
这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人再次听见他的消息竟然是通过这么个图谋不轨的人的嘴里,是慕容凌行事太不小心,还是面前这个人藏得太深。虽说之前他因为这个人有预谋的去救他很不爽 ,但是救了就是救了。尽管对这种行为万般不爽,但心眼里还是感激的。而且住院期间都是这个人一直在旁边帮顾,接触下来觉得这个人还挺老实,做事端正不拖泥带水,很合他心意。
或许韩岳真的是有什么难事需要找慕容凌呢?钱书丞已经在暗暗合计怎么跟慕容凌开口引荐这个人了,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以为的老实人做着跟老实一点都不沾边的事儿。
钱书丞也不跟他卖关子,单刀直入:“说。”
韩岳摆正了姿势,总算抓到了主动权:“你说你,明明是跟慕容凌关系最近的人,结果还要从我这个外人嘴里听消息,啧啧。”
钱书丞面无表情道:“要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科了,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关系近?”
韩岳嗤笑:“行行行,你说不近就不近,我们聊正事。”
钱书丞实在是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着的感觉,自己怎么跟个傻B似的,收到短信就过来,听他说有消息就问,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就不知道矜持点,装作自己不在意慕容凌……等等……我本来也不在意慕容凌!
许是灯光太暗,韩岳没有注意到钱书丞滑稽的表情变换,他其实是个直性子,之前被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刺激的有点恼火才多说了那么几句话故意气他。
“慕容先生现在具体在哪我不清楚,不过根据我打听来的情报,他现在应该已经出国了。我们在医院那段时间他就已经离开,我那段时间以为赖在你身边肯定能见到他,我想的有点简单。”
说到这,韩岳看了看钱书丞,他实在有些迷茫,根据之前的情报,钱书丞和慕容凌两个人应该挺亲的。慕容凌本身没亲人,他那些算得上朋友的人都很难靠近,唯有钱书丞这么一个突破口。可如今这个突破口的亮光着实有点小。
在这个吵闹的酒吧里想一字不差的把话挺全着实需要集中注意力,钱书丞努力的把韩岳的没每个字都挺进耳朵里后,又有点想骂娘。感情面前这个人在嫌弃自己作用太小,白白耗费这么长时间在自己身上啊。
钱书丞暗自磨磨牙,暗自在心里默念就算他是有目的的至少也救了自己照顾了自己一个月,不能发飙不能发飙。然后又在心里默默的骂了慕容凌,出远门说一声能死?说一声自己现在不就不用在这里遭嫌弃了吗?
钱书丞不知道,慕容凌现在也在无意识的躲着他。两个人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钱书丞就慕容凌而言,更像是亲人,尽管无血缘关系。作为好友的弟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国外养伤那一年,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想着回来安顿好后就按照他既定的计划走下去——鱼死网破。
可是计划刚开始实施,就被钱书丞给搅了。一年的时间,钱书丞褪去了原有的青涩。高挑匀称的身材,已经长成个男人的样子,不再是需要他每次出差回来都带些新奇玩意就能哄开心的小孩子。
慕容凌原本是想回来跟钱书丞好好谈谈,谈未来谈理想,能给他铺好的路都准备好,之后不需要再过多的联系。他知道有人在他离开的时候接触了钱书丞,并将把钱书宁的死全部归咎于他身上。他不是没想过钱书丞不愿与他谈,恨他入骨这种情况。可他是期待过的,期待钱书丞相信他,期待钱书丞一年未见会不会也担心他,会不会记挂他。回国的路上,去学校的路上,他紧张,隐隐包含着期待。
只是见了面,凉了心。
如此他顺水推舟,大包大揽的收下了所有的怨念。他想,这样也好,至少两人的联系可以断的干干净净,不至于拖累钱书丞。
其实慕容凌自己也不明白,他大可以交给属下或者楚云锡去安顿,就跟之前一样,安排好学校,处理好钱书丞留下的烂摊子,将来给他一笔不菲的存款,安排个工作,让他的余生无忧。何必像现在这样,因为钱书丞的一句话,把之前所有的计划全部推翻重新整理。
他也很是懊恼,那天何必那样激怒钱书丞,就因为钱书丞那一副宁愿相信个陌生人也不愿相信他的样子?明明是死了心从地狱爬回来,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慕容凌叼着烟,看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这样金碧辉煌的城市下掩藏了多少肮脏,普通人永远也接触不到。
第15章 第 15 章
城市的夜总是尤为漫长,岚山公墓算是个价格公道,环境又好的公墓。白天只是觉得环境优美,安静的地方。到了晚上,就连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都给这个地方平添了诡异的氛围。
谁也想不到在墓地不远处就有个喧嚣不断的酒吧,与室外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人大多不畏生死,也没什么忌讳,活人都有着操不完的心,哪还有功夫管死人?
韩岳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后,悠悠的吐着烟圈,不急不慢的问出了一句话:“你了解慕容凌吗?”
薄烟朦胧了韩岳的面部,使得他的声音也略显飘渺。
你了解慕容凌吗?
“我们认识了十多年,你说呢?”钱书丞嗤笑。
“哈哈哈哈……哎呦!”韩岳仿佛听见个特别好笑的笑话,笑的浑身颤抖,导致烟灰不小心掉到了自己的裤子上。他把烟塞嘴上叼着,赶紧用空出来的手去掸裤子上的烟灰,好在掉下来的没有火星,没给他一个在大冬天穿着带着洞的裤子出去浪的机会,不过火星能烧的洞也没多大,韩岳掸干净烟灰后粗略看了下没什么明显痕迹就没继续在意。他将嘴里的香烟用手扶着猛吸一口后碾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