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第29章 第29章 u盘
“只能说不愧是A国最大风投公司的总裁，你的‘好朋友’手段足够狠了。”
这条罪名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针对的是盛世的总裁兼最大股东，方骁钰。一旦方骁钰上了警车，被媒体发现，市场信心将进一步动摇，盛世也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营造舆论会导致投资者信心缺失，抛售手中的股票，抛的越晚，亏得越多。如果放出的消息是虚假的，造成投资者损失，属于操纵证券市场的行为，这种行为本身犯法。
正因为看准了傅恒风投不敢造谣，投资者会抛售股票。特别是一旦方骁钰被抓，市场信心下挫得更加厉害。在其后华研紧接着在市场上大量接盘投资者抛售的股票，让股票的跌势一顿，按照华研往次的收购行为，大多是收购一些被低估的优质资产，再重组公司高层，改变公司经营方案。
管理层被抓将更加坚定大家对收购成功的信心。对华研的信任让投资人大量资金再次回流，同时因为盛世的股票已经跌到了很久都没有过的低点，而敌意收购又会使股价上扬，投机者们就会接机低价买入盛世的股票，再趁着收购高价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
这时候无论华研能不能彻底收购成功，低价买入的华研都赚了。华研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这时候盛世骑虎难下，一旦华研抛售盛世股票，盛世就会面临市场上更大的抛售压力，财富缩水，信用降级。如果华研继续收购，那么盛世就会易主。
“傅恒风投那份研报上的都是事实？”方靖敏锐地抓到了一个问题。
方骁钰摇了摇头“就财报这事说吧，不造假的压根就没有几个，一个查一个准，盛世前段时间收购了几个奢侈品公司，出现短暂的资金紧缺实属正常……”
阳光下没有新鲜事，复杂的资本世界里有太多默认的潜规则，约定俗成的逾矩。
“你的想法是用辟谣来扭转局面？可是消息是傅恒风投放出来的。”方骁钰坐在躺椅上，手一下下地搭着扶手。方靖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小片的白发看上去有些刺眼，让他意识到，父亲的年龄确实不小了。他眼眶周围带着青黑，估计最近的事情，确实给他了很大的打击。
方靖陷入了沉思，他本来以为，傅恒是和华研一伙，一起放出消息的，然而傅恒确实在放出消息之后进行了卖空的操作，股票的回升给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现在看来，傅恒的消息应该是华研通过其他渠道‘无意中’泄露给傅恒的，简单来说，他们拥有同一个敌人，是时候找傅恒的总裁谈谈了。
只要傅恒有消息来源的证据，可以证明舆论是华研放出的。
操纵证券市场罪，达到一定金额，是可以进监狱的。涉及到华研和盛世这么体量巨大的公司，惩罚一定不会轻。
只要让华研自家后院起火，无法顾及到盛世这边，盛世便还有机会。
不过首先，盛世得先挺过这段调查的时间。
想要挺过去，就必须保证在这段时间内，华研都拿不到相对控股权，目前很明显华研的资金已经出现了颓势，虽然已经高达47%，但离51%还有一定的距离。
方靖拎了把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拿了张草稿纸刷刷刷地算着，一边问方骁钰：“父亲，二叔三叔他们能回来吗？”
“我已经联系了骁诺和骁辞，方骁诺在非洲，那边交通不太方便，要坐长途汽车，赶回来要一段时间，骁辞在Z洲设计部那边，接到我电话就订了机票。估计明天能到。”
方骁诺和方骁辞是方靖的二叔和三叔，一个在非洲研究象牙雕，一个在Z洲沉迷丝巾的设计，最好的情况是，他们和他们儿子的股权，全都暂时集中到方骁钰这，总共32%的股份。
只要方家的股份超过34%，就拥有一票否决权。
二叔和三叔醉心艺术，不理盛世的事务很多年，可他的堂兄弟们，并不是那么好说话。
因为，不考虑家族控制权的话，在恶意收购中，获利最大的将是股东。
外面传来一阵骚乱，魏薇叩门的声音响起，方骁钰应了一声：“进。”
跟着魏薇进来的，是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
“方先生，您该跟我们走了。”
方骁钰站起来，整理整他的领子，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交到方靖的手上，随后步伐稳健地向他们走去。
68楼的窗台，往楼下看去，一切都变得很远很远。闪着警灯的警车像一只白色的甲壳虫，被细小如蝼蚁的人群簇拥在中间，人们围成一个圈，把警车围在中间，密不透风。道路的交通被拥堵了，堵在路口的车辆暴躁地按动着喇叭，汇聚成一股巨大的音流，响声冲上云霄。
阴云将天空遮成灰色，好像要配合这一幕荒诞的剧目出演。
警察押着方骁钰从盛世的大楼走出来，黑色的圈顿时活了过来，疯狂地向前攒动。肉色的手臂向前伸着，递着黑色的话筒，警方费力地维持着秩序，护着方骁钰，把他送上警车。
随后，警鸣响起，警车开始移动，人群躲避着警车散去。停靠在路旁的车上了人，开动起来，黑漆漆的摄影机就像枪口一样从车里伸出来，追着警车去了。
方靖站在落地窗旁，看着警车渐渐远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宽敞的办公桌上坐下。
在短时间之内经历太多，他缓不过来。很想找个地方，宣泄一下自己压抑的情绪，哭也好、打一场拳也好。可那都对解决实际问题，没有任何的帮助。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庇护者的位置，可惜在将要失去屋顶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又何尝不是被庇护的那个。
张开紧攥的拳，手心里静静地躺着那个方骁钰给的u盘。如今需要用到这种加密型u盘来装的，都是机密文件了。这里面是什么？方骁钰留的最后一手么？
插进USB口，弹出了输入密码的框。
方靖输入方骁钰的生日，不对，显示密码还能输入两次。尝试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密码锁打开了。
里面是十几个录音资料。
方靖带上耳机，点开其中一个。一阵嘶嘶的电流声，随后是门开了的声音，有些遥远。同时人声响起，那是一个像大提琴一般低沉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方靖认识，是齐梓言。可以听出房间的主人在和客人寒暄。几个名字在耳边飘过，王总？黄总监？这是纯工集团的人？
越来越近，终于，几人似乎在录音设备附近的沙发坐下了。随后，录音戛然而止，显然是已经经过了剪辑，只留下了有用的内容，再次开始的谈话，内容进入正题，似乎是在谈论某公司的并购计划。方靖猛然回忆起2年前齐梓言的一次轰动全国的的投资决策。
当时他在国外，看了许多对齐梓言的采访，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坐在镜头前，脸上带着轻松与不以为然，侃侃而谈自己如何发现了本洪公司这匹黑马。
可听完这段录音方靖才知道，他能买中本洪，压根就不是因为什么慧眼识珠，而是有内部消息。
连续听了好几个文件，都是类似的。结合最近几年华研的投资，不难发现其中牵扯到了金额高达上亿的投资项目。
内幕消息，对于风投公司来说，就如拉皮条对于传媒公司一样，算是一种潜规则。一个查一个准。没点内幕消息的风投公司，大概规模还小得称不上是公司。
然而，刑法第一百八十条第一款规定，在内幕信息敏感期内从事或者明示、暗示他人从事或者泄露内幕信息导致他人从事与该内幕信息有关的证券、期货交易，最高可判十年的有期徒刑。
清晰到这种程度的录音，应该是早就在华研里安插了暗线。如果华研不动盛世，大可一如往常，各行其道，各享其安。
一旦华研起了歪心思，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骁钰这个u盘，可以直接把齐梓言送进监狱了。
回过神来的方靖，发现自己已经把嘴唇给咬出血了，舌尖上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手心也全是冷汗，把耳机摘下来，丢在桌上。
他这才知道刚刚方骁钰话里的意思。是让他来选，让谁呆在监狱里，让父亲，还是让这个童年的玩伴、心底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