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番外(81)

作者:南风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毕竟名义上他是皇帝,可实权却都捏在各位宰辅手里呢,尤其是掌管天下军府的慕谦和手握六万帝都戍卫禁军大权的冯远!

再者,楚隐就算再心胸狭窄再爱猜忌,也知道冯远并非单纯的莽夫,因为朝廷可委以重任的国之柱石,除了慕谦,便只有身为宰相兼柱国大将军的冯远了。

每每慕谦出征在外,因为有冯远坐镇帝都,那些心怀不轨的诸侯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楚隐很清楚,那些个地方诸侯看似俯首称臣,其实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京城守卫一旦空虚,这些人一定会趁机偷袭大梁,那样一切就都完了。

原本有慕谦、裴清、吴启、林煊等一众人从中调和劝解着,大家才一直还算相安无事,然而这种局面自慕谦出征以后就被打破了。

慕谦不在京城,朝中便再没人能压得住一干武将,致使两派频频起冲突,冯远与顾节二人更是常常为不同政见争得面红耳赤。

而在这两派的争斗中,有一个人的功劳不得不提,他便是刘业。

今年年初的时候,刘业原本有机会升任参知政事挤进政事堂,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当然也好捞更多的油水,谁知遭到冯远的极力反对,因此刘业便记恨上了他们。

自此以后,他便想方设法地给他们使绊。别人都在竭力缓和文武将相之间的矛盾时,他却可劲儿地从中作梗,再加上他对楚隐心思的揣摩,为讨圣心愉悦便愈加肆无忌惮地在两派之间搅和,还刻意亲近顾节,使出浑身解数撺掇顾节对一干武将的不满和怨恨。

所以,在以上种种明暗交汇中,文武将相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就差一把火给它点燃了。

很快,这把火就来了。

十月甲辰(十六日),就在慕谦班师回朝的前几日,冯远在府中设宴贺寿,朝中显贵悉数到场,场面是颇为热闹,和之后慕谦的寿宴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文武首辅却都未到场。

慕谦是出征不在京城,不过柴素一还是代夫送了寿礼。

裴清则是称病在家休养,不过也命人送了寿礼。

而就在这一天,冯远和顾节彻底闹翻了,起因还是刘业。

朝中武将们,尤其是不大会收敛脾气的冯远,他们对刘业表面恭敬奉承,暗地里则鄙夷厌弃各种瞧不起,这些刘业即便再傻也能感觉得到,更何况他本就是敏感、狭隘、记仇的人。

那一日,本就对冯远等人憋着一肚子火的他在酒气的催化下,面对冯远等人的狂傲鄙夷终于忍不住出口指责,自然引来冯远的强势回击。

起初顾节原本也是好心从旁劝阻,谁知冯远火爆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酒劲上头的他连着顾节一块儿指责辱骂。

顾节本也是忍了许久的,听得冯远如此欺辱哪里还忍得了,于是双方就放开了手脚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闹到最后,双方竟然都动起刀剑来了,幸亏有林煊、吴启等拼死阻拦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顾节也在刘业等人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

刘业原本就一心想除掉冯远及他那一帮“狐朋狗党”,因而只要一寻着机会就在楚隐耳边煽风点火,对冯远等人能挤兑就挤兑,能造谣就造谣,能诽谤就诽谤,以至于楚隐对他们越发不满了。

这一次,冯远自己作死,酒后行为失当,将事情闹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如此大好的机会,刘业又岂会放过!

因此,他将顾节送回顾府后便立刻跑到楚隐跟前进谗言,说冯远一干人等欺人太甚,竟然对同朝为相的顾公刀剑相向,此举分明是未将陛下放在眼里!今日他们敢嚣张如斯,明日他就敢剑指宫城举旗造反了!

楚隐何尝不知冯、林、吴之患,奈何他们有慕谦为盾,更手握财、政、军大权,冒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连皇位都会不保。

他们可以将他送上这把龙椅,自然也可以把他拉下来,何况他们本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自他登基以来辅佐他治理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轻举妄动,只怕会落人口实,惹人非议,于皇家声誉也不利。

然他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这么嚣张下去。虽说因为诸位宰辅,军国大政才几无败失,但同时也意味着他这个皇帝如同摆设,无半点实权,只因他“年纪尚轻,不足以担国之大任”!

他对做提线木偶早已厌烦透了,也恨透了,故而先将这笔按下,待时机成熟再一齐发作,誓要将他们一举铲除!

而顾节大约是被冯远盛怒之下的骇人杀气吓到了,自那日起他便一直称病不朝,闭门谢客,因此少帝不久前才会特意组织西郊冬狩,就是为了调和文武将相之间的矛盾。

毕竟他是君,就算是做做样子,他也必须有所行动。

但自此次事件以后,顾节每回见到冯远,那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实在避免不了的军国大政也都是力求速战速决,能忍则忍,尽量不再与他口舌相争。

直到慕谦班师回京,低靡了多日的朝堂才好似有了主心骨,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武官们,眼睛里都能看到星星。

然而,这些看在少帝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以至于他看慕谦的眼神逐渐有了杀意。

第8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正当冯远和刘业剑拔弩张、场面陷入僵持时,人狠话不多的林煊发声打破了沉默。

只见他出列进言道:“陛下,臣以为,冯相所言极是,藏谷关若有失,则龙城危矣;龙城若危,则九源危矣;九源若危,则势必会威胁到大梁。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此时我大魏若不派精兵强将一举歼之,将会给胡人留下大魏无将可挡、战力薄弱的印象,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不管是冯远还是林煊,发言重点都在竘漠来犯的二十万大军,似乎都没把纪国余孽那点叛军放在眼里。

吴启见状亦出列进言道:“陛下,中原连年战乱使得民生凋敝,赋税不丰,国库不盈。这两年来,南北两境不间断的平叛战事耗时漫长,粮草军饷、兵器甲胄、辎车战马、军功犒赏、死伤抚恤、军需药材等,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销,连番征战令大魏元气大伤,这绝非一朝一夕便能补足。”

“而自今年开春以来,各地旱涝饥荒灾害不断,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造成的损失亦不可估量,赋税收益也因此大大缩减。因此种种,国库始终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而竘漠此番来者不善,当此非常之时,若不能在保证胜利的前提下速战速决,恐国库无法长久支撑,臣恳请陛下三思!”

吴启平日里待人平和,也奉行与人为善,但为官却颇为严苛,刚正不阿,牛脾气直性子犟得很,是那种特别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可以说,从朝廷到地方,记恨他的文武官员不计其数。

自天下大乱以来,各地诸侯除了朝廷规定的正规军编制外,私下都少不了要招募扩充,在这皇权频繁更迭的乱世,朝廷便是想管也多半是有心无力,搞不好还会引发地方军府造反。

所以,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造反,按时交粮缴税,朝廷也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些诸侯向国库交的粮、缴的税大概远比不上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和粮资供给,他们上缴的粮税究竟有多少水分,这个恐怕就很难说了。

另外,有的军府向朝廷要钱要粮也有不少虚报的,而朝中也有受贿的官员,在批复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风气几乎已经成为乱世以来各朝的惯例。

但是,这种惯例到吴启上任终于被打破了,大魏财政在他掌舵下可说是难得的清明了一些。

不过,他对财政的精细严苛断了很多在京官员的财路,对地方军府的各项支出把关也严格到近乎苛刻,因此遭到很多人记恨。但因他有兵权在握的冯远、林煊撑腰,故而也没人敢招惹他。

今日这殿中的官员也有不少记恨他的,但此刻听了他的分析,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慕谦一直沉默地低着头,但埋下的脸却苦笑不已。

冯远、林煊、吴启的话听来虽句句在理,但却没有一句不是在戳楚隐的敏感神经,这只会加剧楚隐对他的忌惮,加深他们君臣之间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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