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番外(381)

作者:南风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枢密府上奏的第二件事是关于南边的动静。

枢密府收到密报,数日前,南楚大将周琦在湘州举起了义旗,斩杀了南齐派驻的所有军官,收编了南齐降军,夺回了兵权。

与此同时,南楚各地旧部亦同时揭竿而起,京畿各州、县驻扎的齐军皆溃不成军,南楚联合义军从四面八方向都城临湘合拢,一路势如破竹,最终将临湘城重重围困,让驻守临湘城的齐军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南楚夺回主权已无悬念,沭阳河以南的局势不日又将发生巨变,林修上奏表示,大周需对此有所因应。

此外,由于齐楚战事频发,导致大周南境也涌入大批流民,林修奏请是否要阻止。

慕谦听了之后同样下旨不许驱赶流民,严禁周军、周吏为难百姓,愿意归属中原的就地编入当地户籍,安置办法与北境流民相同。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慕谦此举必会赢得天下民心,引来各国人心向往,故而圣旨一下,群臣皆赞慕谦仁德圣明。

枢密府上奏结束后,裴清接着上奏,政事堂昨夜分别收到两封奏疏。

其一,是东吴的加急国书,向大周奏禀吴王钱柊病逝、世子钱恒承袭王位之事。

一听东吴之事,站在群臣之首的慕荣便立刻觉出这其中必有问题。

南齐胁迫东吴联姻之事举世皆知,慕谦得知此事时,于私他是很想助钱柊的,但他的身份和立场却容不得他感情用事,所以只能看着东吴被南齐胁迫。

而现在,东吴的国书送到,吴王在这个当口病逝,此事实在发生得太是时候,太过巧合了,由不得慕荣不怀疑。

而他也几乎是立刻就想到,此事司过盟必有插手,这就让他更加疑惑,独孤仇到底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帮大周。

与奏疏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封钱柊给慕谦的绝笔信,常安将裴清呈上的国书与绝笔信递与慕谦。

慕谦翻开那比奏疏长得华丽一点的国书,内中所奏简明扼要,就是通报国主钱柊因病逝世,世子钱恒承袭王位。

慕谦匆匆扫了一眼,然后拿起了那封绝笔信,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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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昔陛下南游,偶经东吴,赖陛下之助,东吴国祚方得以延续,此再造之恩,钱氏一门世代铭记。柊愿以钱氏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东吴愿永为陛下之臣,大周之臣!

陛下天纵英豪,心怀苍生,志在天下,柊虽无缘得见周室一统天下之日,但东吴百姓将因陛下而得太平安康!

故柊不忧东吴之前路,唯忧吾儿之将来。柊不求吾儿一生富贵,唯愿东吴纳入大周版图之日,陛下可保吾儿一世平安,柊代吾儿先拜谢陛下!

当前,周廷四面楚歌,强敌环伺,然柊已不能为陛下分忧,也无缘再报陛下之恩,实为柊毕生之憾,惟愿陛下壮志早日得酬,愿大周早日一统乱世,愿天下早日归于太平!

故友钱柊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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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谦怔怔地看着这封绝笔信许久没有发话。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这才想起三年前顾节留疏自尽时,似乎也曾有过相似的情景。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酸涩自腹中迅速蹿升,慕谦连忙掩住口,接连咳了好几声,才红着脸止住了。

常安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小声问:“陛下,可要宣太医?”

慕谦摇了摇头,冲他摆了摆手,声音略沙哑道:“不必。”

“陛下。”阶下传来慕荣浑厚低沉的呼唤。

慕谦抬头,恰见慕荣投来的担忧目光。

“生老病死乃道法自然,陛下切勿过于悲伤,保重龙体要紧。”

慕谦闻言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命政事堂草拟答复,向东吴前任国主表示哀悼,同时向新任国主表达恭贺,并酌情送去国礼。

裴清领旨,然后上奏第二件事。

昨日政事堂收到京兆府的奏疏,说发配到鄀方的白崇不幸染上疫症,暴病而亡了。

慕谦听了之后又怔了许久,然后才颇为沉重地感叹了一句:“是嘛……”

又一位故友离他而去了,这勾起了他久远前的记忆。

昔日与他一同出生入死、交情至深的故人,楚天尧、林先、冯远、吴启、顾节、白崇、钱柊等,如今都已离他而去,怎不令人倍添伤感。

好似时代的轮回交替,命运巨轮滚滚而过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苍凉感,体内积重难返的剧毒再压制不住,竟当场呕红,随即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陛下!”常安吓得脸都白了。

乾阳大殿顿时炸了,慕荣已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在群臣的喧哗哄闹声中箭步冲上御阶,来到慕谦身边。

“父亲!”

慕荣摇晃着慕谦连喊了好几遍,慕谦都毫无反应。

一直负责御前安全的秦苍见状赶忙对常安道:“常总管,快传太医!”

“哎哎!”常安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疾步跑下台阶奔向大殿外传令去了。

这边,慕荣背起慕谦就冲进内室去了,秦苍紧随其后,丢下了众脸懵逼的文武百官。

诸位宰相未动,百官也不好妄动,只得原地干等巴望,不知内中情形如何。

第384章 代价(三)

偏殿内室龙榻上,慕谦仍旧昏迷不醒,太医令跪在龙榻前为慕谦诊治。

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太医令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连忙就地转向对慕荣跪告曰:“启禀殿下,据老臣所验,陛下……”

太医令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些不敢说。

慕荣急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赦你无罪!”

“谢殿下。”太医令谢过恩后方道:“回殿下,据老臣所验,陛下……只怕是中毒了!”

慕荣惊骇地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太医令眼皮跳了跳,硬着头皮接道:“而且据老臣观察,陛下中毒时日已久,毒性恐已深入脏腑……”

未等他说完,慕荣便隔空一把将他拎至半空,骇人气势震慑得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陛下久居深宫,饮食起居皆经过严格审查,怎么可能会中毒!”

自慕荣回京任职大梁府,确立了储君地位以来,大家都只觉得荣王殿下处事公正,为人务实,言语不多,偶尔有人刁难,他也都表现得十分镇定淡然,何曾见过他动如此大的肝火。

故而太医令吓得肝胆俱裂,浑身哆嗦着说:“殿下,老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哪,更不敢拿陛下龙体开玩笑,以老臣多年行医经验,陛下确实是中毒了!”

慕荣又瞪了太医令许久,判断他应当没有撒谎的勇气,更无说谎的必要,故而放开了他,还十分有涵养地说了一句:“抱歉,是本王失态了,太医令请起吧。”

慕荣突然从刚才的暴怒转为冷静,冷静得让人脊背发凉。

只听慕荣沉声问:“依太医令看,陛下这毒从何而来?”

太医令答:“依老臣所见,应是有人在陛下饮食中每日以极小的剂量长年累月所致。此次毒发,乃是因陛下受到太大刺激,气血上涌,急火攻心,这才导致体内积重难返的毒性爆发。

适才老臣已稳住了陛下的状况,陛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只要好生修养,应该问题不大,只是……”

慕荣仍旧用冷静得可怕的声音问:“只是如何,太医令直说无妨。”

太医令只好道:“只是依老臣所见,陛下中毒时日少说也有两年了,毒性早已深入脏腑,别说老臣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陛下所中为何毒,便是知道了,只怕也难回天了。”

慕荣的双拳吱吱作响,再问:“太医署每日都会为陛下请平安脉,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难道就没发现过任何异常吗?”

慕荣问得极其平静,丝毫没有怒意,可太医令却分明听出了他平静的话语下压抑的惊涛之怒,连忙又跪地请罪道:“殿下明鉴!只因下毒之人经年累月都是以极小的剂量参杂在陛下的日常饮食中,故我等日常请脉根本查不出异样,陛下龙体偶有不适,我等开的也都是些温和滋补的方子。”

慕荣阴沉着一张脸望着昏迷不醒的慕谦,拳头越捏越紧。

巍巍宫墙,重重宫禁,层层宫防,有人对父亲下毒,而他却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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