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篱敬重揖道:“当世能有少当家这般豁达有担当者实难寻觅,篱佩服之至!”
长庚轻轻一摇头,看着慕篱的眼中充满怜惜道:“二公子此言差矣,相比之下,二公子日后将要背负的也许会比长庚更多。大公子的帝星命格注定了他会有一条艰险之路要走,而二公子你身为辅星要走的路或许会比大公子更加艰险,因为帝星之路再险再难都是走在光明之下的,可身为辅星就未必了,也许你将要踏上的是一条无尽的黑暗之路,而长庚希望二公子将来无论遭遇如何都不要轻言放弃,就算是为了大公子,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慕篱听出来了,长庚这话其实是在暗示他未来的路必定充满坎坷,但碍于祖制,他又不能言明,这大概也是他先将祖制相告的用意,同时也是让他亲耳听见慕荣之选择的用意。
慕荣以命换命救了他,那他自然也该以命相报,更何况那是他的兄长!从他对天立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为了兄长,将来不论遇到何种困难,他都会坚强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慕篱就着坐在床上的状态向长庚一揖:“多谢少当家,篱慕铭记于心!”
长庚亦就坐着的状态含笑回礼。
随后慕篱又道:“篱还有个疑问,适才少当家似有意阻拦我说出双腿已愈之事,想来少当家此举必有深意。这么多年来,府中不知请了多少名医花了多少银子,都没能治好我的腿疾,而巫族竟能在短短数天之内就将它彻底治愈,实在无法不让我好奇啊~”
长庚含笑摇头神神秘秘道:“天机不可泄露,但长庚可以断言,在不久的将来,此事必定会对二公子有所助益。”
慕篱聪慧玲珑,自然明白长庚之意,也不再纠缠。
“即是如此,那篱也不好再强求,只是不知我要等到何时才可将此事告知众人?”
长庚又故作神秘道:“这个嘛……待时机成熟,二公子自然就知道了。”
看来这个人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说了。
“巫族果然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呵……”
长庚对慕篱这句好似牢骚的话也只是一笑回之。
“日后二公子若有难处,可随时来巫族,长庚虽能力有限,但只要我能办到的,必会全力相助。”
慕篱再次揖道:“如此,多谢少当家了。”
长庚含笑起身,对慕篱也是一揖,而后道:“今日一番长谈,想必二公子也乏了,若无他事,长庚便先告辞了,稍后我会叫人送些吃的来,晚些时候我再来为二公子把脉。以二公子的身体状况,估摸着再休养个三五日就能恢复元气了。”
慕篱充满感激礼貌相送:“有劳少当家了。”
长庚含笑摇头再轻轻一揖,而后转身离去。
不知是否是那碗药膳的缘故,慕篱目送长庚离开后,果然便觉疲乏感汹涌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28章 离人峰上复仇者(一)
大魏西南边境,千流河流经处,在中原与南齐、北楚交界地带有一片广袤的山林,其中山川密布,林海繁茂。
因地处三国交界,且占地颇广,这片山林便成了极受各类乱党匪贼钟爱的圣地,常有山贼出没,拦路打劫、杀人越货之事时有发生,各路妖魔鬼怪横行无忌,故世人称之为“妖魔山”,人人避而远之。
此山中有一陡峭山峰,名曰离人峰,悬崖绝壁几千丈,绿萝袅袅不可攀。
峰上有一浩瀚建筑群蔚为壮观,是为名震江湖的司过盟总舵之所在。
群中有双子高崖,以悬空吊桥相连,一曰断肠崖,一曰鸢栖崖。
断肠崖上群英墓,沉埋多少忠烈骨。
鸢息阁中复仇者,多少幽恨无人诉。
离人峰是司过盟总舵八坛驻地,自然也是四大上位尊者及直属四大尊重的亲卫团之常驻地。
而总舵的中心便是双子崖,断肠崖上群英墓为沉埋故去同胞之地,而鸢栖崖则是司过盟的心脏之所在。
鸢栖崖上有座五层标志高阁,名唤鸢息阁,独立成院,是为江湖名门司过盟之主的居所,也是司过盟的核心之所在。
这里除了司过盟大管家周桐、四大上位尊者以及亲卫团,其他任何人未经允许一律不准靠近,崖下总舵八坛的人可以通过一条石径直达群英墓祭奠逝者,却不能无令擅自通过吊桥往鸢栖崖。
总舵人人皆知,无外出任务的上位尊者及亲卫团是轮流值守鸢栖崖的,并且始终保证至少有一名上位尊者留守总舵。
上位尊者自不必说了,直属四大尊者的亲卫团也都是从一年一度的比武招募盛会里层层选拔出来的高手中的高手,精英中的精英,盟内兄弟习惯称他们为亲卫团,试问有他们保护的地方,谁敢擅闯呢?
再者,依照盟里规矩,他们也没有闯的必要,八大坛主若是有事,都是通过值守的上位尊者上传下达的。
万籁俱寂的夜,鸢栖崖上寒风犹厉,呼啸如厉鬼哀嚎。
鸢息阁之巅,独孤仇卧房内,四大尊者都紧张地盯着床边的大夫兼司过盟大管家周桐。
只见他将看起来十分干净、不沾染一丝血渍的纱布拆下,独孤仇心口的箭伤已基本愈合,身上其他外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原本这该是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众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便是独孤仇腰线附近隐隐浮现的几条黑线。
这些黑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在朝一个方向伸展——心脏。
一屋子的人都不说话,很是沉闷。
到底还是云清最是憋不住,率先开口问周桐:“周伯……”
他尚未说出什么来,周桐便沉重地叹了口气,起身站到一旁,看着靠在床边面带笑容的独孤仇愁苦道:“老夫与翊尊者连日推敲都未能破解此毒究竟为何,故而用药时也不敢冒任何风险,以免药性相冲催化毒性伤到主君。”
一旁的云翊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沉着脸不说话。
“可任由这毒继续存在下去,难道就不会伤到盟主了吗?”云清问。
“当然会!”周桐猛提嗓门瞪着云清道:“此毒虽一直被我们用药压制着,可它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主君的身体,若毒素漫延至心脉,到时就算是顾老神医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云清闻言当下就跳起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解毒啊!”
周桐翻了云清一个白眼:“我们若是能解,又岂会拖到今日?!我们连主君中的是何毒都不知道,更别提破解此毒配方了,破解不了此毒配方,我们就无法着手研制解药,你以为我们不想早日为主君解毒吗!”
云清被周桐一呛一瞪,瞬间泄了气。
周桐接道:“老夫若知此毒配方,又怎会坐以待毙!翊尊者若知此毒配方,又何至于以身试毒!清尊者可知以身试毒有多危险?”
当年独孤仇就曾为救发妻而不惜以身试毒,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妻子救回来了,而他也不过是损了寿数,少年白发了而已。
听了周桐的话,云清猛然看向云翊:“难怪你的脸色越来越差,小妹,原来你在试毒?!”
云翊沉默不答,云清顿时又气又恼又心疼,更恨自己无能,一点也帮不上忙,转身一拳头砸在墙上!
一旁云殁与云酆皆未表现出一丝惊讶,因为他们早已觉察出云翊的异状,也知此毒之厉害,更知即便他们阻拦云翊也不会听,所以便由着她去。
正如他们所知,云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用毒高手,若是连她都束手无策,那他们又能如何呢?
云清捏紧了拳头,脑中瞬时闪现一个冲动的念头,云酆只看了一眼便知他所思所想,立刻出声道:“哎~清弟,打住,打住啊,你可千万别有什么疯狂的念头。”
云清斜他一眼,恨恨地瞪着他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云酆举起折扇在自己额头戳了戳,摇头叹气道:“清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若是想单枪匹马硬闯皇宫去讨解药,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哼!”云清不服气地偏过头不理会云酆,这个人总是这么轻易就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云酆耐着性子道:“你应该清楚,自从楚天尧查出盟主的身份之后,他便无时无刻不想置盟主于死地,你认为他会留下任何可能的生机给盟主吗?在当前这种情势下,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