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电话,连着翻了几个白眼,这世上还有这么无聊的人也真是醉了。崔亚莉像是看到了我的白眼,紧接着说道:“姐姐,我的亲姐姐,我知道您清高,有钱,不在意那些钱,可是我在意啊,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大主顾啊。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妹妹我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呐。”
最终我屈服了,毕竟很少见到她这样崩溃,我有些不忍心。
我坐上回云亭的火车。崔亚莉说的那幅画,实际上就是天鹅岛上我和张勇一起见过的,天鹅岛上晚霞的场景,我起了名字叫《初恋的霞》。那幅画倾注了我的感情,是我画得比较满意的画其中的一幅。
我回到青石街的时候已经下午,找家饭馆吃了碗面条,又走到我家的馒头铺前。奇怪的是,馒头铺居然还在,只是关着门。
我思绪万千的在这里站立许久,开始朝天鹅岛走去。
街道上,迎面而来的,擦肩而过的,各种各样的,陌生的人们,却让我感到十分亲切。这里的街道上,回荡着我的青春。回到这里,又不禁想起那时的困惑,忧伤,快乐,似乎在远望那时的自己,不禁对自己说,叶欣容,你还好吗?我欣然回答,我很好。真的很好,只希望远方的那个人,也很好。
夕阳如火,我已经走到天鹅岛。霞光映照在青河水上,水面上亮着无数片细碎的亮光。
远远看到河边有个男人站在那里,正在抽烟。他面朝夕阳,背影显得肩膀很宽,身材高大挺拔,正呆呆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不时低头抽一口烟。
我有些意外。在这种时候,这里很少有人的。我停下脚步,那个男人回过头来。
竟然是张勇!张勇看见了我,就没有再移开目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霞光映照下,他目光灼热,有渴望,激动和喜悦,有思念,不安和悸动。我被这意外的惊喜震得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这时张勇扔掉手里的烟头,张开手臂对我说:“过来。”他的嗓音暗哑,却如同一朵绚烂奇异的烟花划过我的心田,呼啦啦溅起一片片绚丽的烟花雨,我的一切防备、顾虑都随之轰然倒地,所有的忧伤和痛苦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我不顾一切朝他跑过去。
他紧紧搂住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实在是太好了。因为太美好了,我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无法言说。我贪婪的看着他。他浓密的黑发很好看,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紧抿的薄唇,都很好看,我怎么都看不够,甚至想伸手摸一下。
他一语不发盯着我看,眼波里闪着笑意。过了好一会儿,他哑着声问我:“看够了没有。”我傻笑着回答:“没看够,没看够。再让我看一会儿。你好了吗?”他点头。
他回来了,那一定是治好了。我现在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远处响起礼炮的声音,天空中竟然升起一个又一个烟花。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四散,映亮了墨蓝的天空,也映亮了我和他的脸庞。
他脸上露出笑意,忽然在我面前单膝跪下,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亮闪闪是一枚戒指。
“嫁给我好吗?”他仰着头,望着我认真地说道。
后来崔亚莉一个劲给我解释,说她真的不知道那个客户是张勇,她也根本不知道张勇的求婚计划。
很意外,也很幸福。我还是落泪了。
第63章 第 63 章
怀孕后我总想吃云亭街的水煎包,张勇就陪我回来住到老房子里。云亭街拆迁后重新建了一些楼房,规划了一些商业区,但我家的馒头铺那一片却保留下来,甚至连马姨的商店都还在。马姨住在给自己赔补的房子里,这个商店却还在经营。
转眼快过年了,我和张勇一起到城里采购年货。张勇开着他的越野车,在柏油路上奔驰。我提醒他:“你开慢点。”
他回头咧嘴一笑,说:“我知道,我也害怕颠着我们的宝宝啊。”
我怀孕三个月了。刚过反应期。之前反应很大,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吐。现在稍微好一点了,可以吃东西了,但身体也开始笨重起来。
奇怪的是,怀孕之初我反应难受,张勇也难受起来。我不想吃饭,他也不想吃饭。我难受地坐在那里发愁,他也坐在那里浑身难受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笑,问:“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装啊你。”
他痛苦地摇摇头,坐在那里艰难地说:“不是,我没装啊。我真的难受。”
我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话告诉了马姨。她却神秘地告诉我,是有这种情况的。老家的老人也有这样的说法,就是有的夫妻两个感情好,老婆怀孕反应,老公也会难受的。
我惊奇不已,真有这样的事吗?
好在没过几天,张勇就好起来了。他整天忙忙碌碌地跑进跑出,给我买这样那样的好吃的,什么桔子、香蕉、栗子、烤红薯。有一天我忽然想吃龙须酥,他二话没说,到处给我找,在巷子里没找到,就开着车到城里去给我买了一大包回来。也奇怪,我一看到这一大包,却一口也不想吃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说想吃什么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过年了,我们开车到新市区的街上买齐了一车货。中午就在一个饭店里吃了午饭。吃完午饭出来,他让我在饭店门口等着,他去开车来接我。
等他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车上已经坐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可能怕晕车,老太太坐在副驾驶座上。因为青石街在西城临近郊区,交通不便,我们每次去云亭商业街采购,都会遇到青石街的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我们都会顺手捎上。我和张勇都习惯了。我上了车,和这个男孩坐在后座上。
路上,老太太不住地看着张勇,忽然问道:“你是那个老杨家领养的儿子吗?”
大约是以前认识的街坊,张勇点头回答说:“是啊。”
老太太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头,眯着眼睛回忆,一边说:“那你就是那个,叫什么勇的,黑社会老大吗?”
张勇和我同时吃了一惊。
这时后座那个男孩却一下子来了精神,马上从座位上直起身子,伸长脖子过来盯住张勇看,问:“叔叔,你当真是黑社会老大?”
张勇哭笑不得,跟老太太解释:“奶奶,我不是黑社会老大。”
老太太撇撇嘴,说:“我认得你。哎哟,你那个时候,打架哦,打得不得了哟,拦都拦不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孩则是一副崇敬的神情,一路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张勇。现在治安好了,没有什么人敢在街上闹事打架。再说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打电脑游戏,整天宅在家里,可不象以前的孩子们那样成群结对的在外面玩。他们对黑社会、打群架的概念只能从电影或者游戏中了解和体验。眼前出现一个真的黑社会老大,他简直觉得崇拜得不得了。
张勇如坐针毡,手扶着方向盘在驾驶座那儿扭过来扭过去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车子把老太太和这个小男孩送到他们住的小区,老太太下了车。张勇也下车,从后备箱里帮老太太把她买的年货搬下来。
他返身上车,刚要发动,又熄火。原来老太太把她的毛线帽子拉在车上了。张勇一把抓起帽子,打开车门下车追上老太太交给他。
张勇走回来,我开怀大笑:“原来你是黑社会老大啊。请问你叫张浩南吗?”
张勇也笑了起来,又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问道:“老婆,我可以抽支烟吗?好久没抽了,从早上到现在了。我就站在车厢外面抽一根行不?”
张勇治好病第一件事就是重拾烟枪,我威逼利诱也无济于事,最后都快要翻脸了他才答应。我知道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但却只能慢慢戒。
他高兴地向车里探进身子,在驾驶室里上下地翻找,却都没找到打火机。他急了,抬起身,向周围望去。
巷子口有几个台球案子,三三两两的几名男子在打台球。这边还围着一些人揣着袖子在聊天,花池那边也站着几个人。
张勇大吼一声:“你们谁有火?”
呼啦一下,这帮人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他们笑嘻嘻地过来,点头哈腰地跟张勇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