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江城那次,我那天见到勇哥时几乎不认识他了,他把我叫过去。我连夜赶到江城,一进门,就看到他脸色苍白,眼睛充血,靠在沙发上。我连忙上前,问他,勇哥,你怎么了?他挥挥手说,没事。那个时候,他似乎一下子没了精神,感觉他背都驼了。他跟我说了你的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辞职了。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折转回来,对我说,如果辞职了,你们再去云亭看看,看她是不是回老家了。说完,他才离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心如死灰。”
我问道:“张勇他,和白愫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勇哥恢复记忆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解除婚约,但白愫云一直不同意,总是缠着勇哥闹。你离开后有一次她跟勇哥闹一下子从楼梯滚下去,站不起来了。治疗的时候,要求勇哥云照顾她,勇哥答应她了。那个时候的勇哥,过得很压抑,大概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白愫云的脾气变得很糟。其实勇哥那个时候似乎一切都无所畏了,白愫云吵得凶,他从来不说一句话。除了有一次,勇哥真发火了。”
“那一次要出门做理疗。不知为何白愫云又不高兴了。勇哥坐在沙发上等她,保姆拿着衣服等她,司机在楼下等她,可她却一真絮絮叨叨,满腹怨气,说个没完。说勇哥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虽然对她好但却都是敷衍什么的。勇哥一直都没有吭声,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喝茶,等她发泄完送她去医院。谁知勇哥淡淡的反应彻底激怒了白愫云。她忽然大声说,你成天念念不忘的,那个叫容容的狐狸精有什么好的?她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勇哥的茶杯砸落在地上,玻璃渣、茶水和茶叶落了一地。勇哥仍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但白愫云吓得赶紧闭了嘴,默默的让保姆换好衣服出门,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两个月吧大概,有一天,勇哥离开白愫云的别墅忘记拿东西又返回,一进门就看见白愫云正站在窗前朝外面看,正踮脚伸头看勇哥的车往哪个方向开呢。他喊了她一声,白愫云一惊,转身一看,顿时傻眼了。勇哥这才发现白愫云一直在骗自己,她根本就没有瘫痪。这件事发生以后,白愫云的家族才终于同意解除他们两人的婚约,勇哥这才算是解脱了。他很快就离开江城,回到了颖城。”
“我们兄弟几个都在颖城给勇哥帮忙打理。勇哥平时也不来公司上班,公司的事情他也从不过问。他每天就呆在别墅里种菜养花。许多人来找他,老张总,南叔还有孟雪,他们都是一个目的,让勇哥赶紧到美国去治疗,可勇哥太倔了,硬是不答应,非要呆在这里,哪也不去。虽然后来不再喝酒了,但他的状态让我很担心。”
“勇哥他,一直说容容很可怜,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上次回到云亭,他让人做了拆迁那个片区的项目,好让你有个安身的地方。他有一次晕倒抢救了一个星期,醒来后他把我叫到病床前,说安排一下他要和钟奕见个面。他们见面就打了一架。勇哥跟钟奕说,让他勇敢点,去追求你,向你求婚。”
“他这是病情加重了吗?”我问,也隐隐地担起心来。
季小虎皱起眉头:“可能是,现在头晕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想尽快安排好你的生活。跟钟奕说完这件事后,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和企图心了,整天呆在别墅里面,公司的事基本上不过问。老张总派南叔又来劝过他好几次,让他到美国去治疗,他都拒绝了。老张总被他气得没办法,什么狠话都说了,可他还是这样。 ”
第56章 第 56 章
季小虎所说的这些事情,让我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我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听着。季小虎结束了他的讲述。我问他:“张勇现在在哪?”
季小虎陪上笑脸答道:“嫂子,您不要让我为难。勇哥他不让说。”
我把手伸进皮包里掏手机:“我自己打电话问他。”
季小虎慌忙阻止:“嫂子,我说,我一定说。勇哥上次又晕倒了一次,刚出院,老张总让他去美国,他还是不去,现在在莱西山庄。只有您去劝劝他,说不定管用。”
我起身要走,转念一想,回身对季小虎说:“先不要告诉张勇我已经知道了。”他连忙点头。
莱西山庄已经开业一年多了,早已不是我们初来时的模样。我打了辆出租车,来到这里。车子拐过长长的林荫道,整个山庄赫然出现在我眼前,车子行驶到山庄门前缓缓停下。
已经傍晚时分,暮色渐浓,路旁茂盛的香樟树挡住了夕阳最后的余晖。我下了车,服务人员引我进入。我把季小虎的大名搬出来,她打一个电话请示后,才领着我来到张勇的住处。
那是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楼前是一个小院,院子里草木深重。从院门进入,我挥挥手让服务员先走了,刚走过一丛合欢树,便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坐椅子上。
那背影一看就是张勇,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清水。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坐了很久。从房门里出来一位服务员装扮的年轻女人,她一见我便一楞,我抬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轻轻向张勇走去。
未及近身,我便听到张勇长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淡漠地说:“是小美吗?我又该回屋子了是吧。”
我轻声说:“是我。”
他倏地转过身,一看是我,原本呆滞的脸上一下子布满难掩的惊讶。一年多未见,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我又说不上来。他脸上似乎瘦了一些,轮廓凸显,眼睛变得更大了。要不就是他瞪得太大了,反正他正直楞楞的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看穿一个洞。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冲他笑了笑,走上前去。“叶小容!你怎么来了?”他急问道,皱起了眉头,手往下摸了一下,似乎想找手机。我笑吟吟地说:“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啊。你是,怎么过来的?”他竟然开始结巴。我瞧了瞧他腿上搭放的毯子,不动声色地伸手拿起来,说:“外面有点凉了,我们进屋子里去说话吧。”
他很快恢复平静,沉吟片刻,点头说:“是该进房子了。”他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看得出竟有些吃力。我没有上前扶他。他看我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腿都坐麻了。”他踢踢腿慢慢走过来,我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房门。
进屋后,小梅已经开了灯。张勇往餐桌那边走:“一起吃饭吧。”我点头应是,并且毫不客气坐到张勇对面。
小梅已经摆好了餐盘,桌上是一些清淡的小菜和稀饭。我没说什么,开始吃饭。张勇不时打量着我,不动声色地问:“你有事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你只要打电话了我自然就去找你了。要不就跟季小虎打电话说也行。”我迎上他的目光回答他:“不能打电话,万一你耍赖不见我怎么办,我的话要当面跟你讲才行。”
“我怎么会耍赖。什么事你说?”张勇一听这话,笑了一下,放下碗筷,专心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说我和钟奕结婚你要送一份大礼吗?我这就要和他结婚了嘛,专程给你送请帖来了,顺便来讨要你的大礼。”
张勇脸上明显的错愕,嘴角抽了抽,但很快就缓和了,垂下睫毛,重又拿起汤勺,问道:“几号结婚?”
我不放过地反问:“你先说,要给我什么大礼?”
张勇脸上逐渐又显出惯有的沉吟,认真想了想,说:“我想送你们一套房给你当嫁妆。不过不行,钟奕不会乐意的。你说吧,想要什么?”他煞有介事地说完,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喝汤。
我咬牙切齿地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就告诉你。这回一定要让你好好出个大血。”
饭后与张勇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夜色渐深,张勇看了看窗户,淡淡地看过来,说:“现在不好打车了,我叫苏亚东送你回去。”
我挑衅地看着他,说:“今天不回去了,我得把你这份大礼的事办妥了才回。”
张勇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目光里的内容不明。我想他现在可能非常想立刻打电话问季小虎,或者问钟奕,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许他已经明白我知道了什么,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转过脸去看电视,淡淡地道:“好吧,我叫小梅给你收拾客房。不过,你明天必须给我想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