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也没抬头，在草稿纸上一遍遍验算数学题。
女孩看着李妍，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李妍，你和二班林央关系很好？”
李妍：“一起长大。”
这时，另一个女孩说：“你还是别和她来往了。”
闻言，李妍皱眉，抬头不解的问：“怎么了？”
“她们都说她清高，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特别爱装。”
“对啊，听她们班同学说，她和她们班男生不清不楚。”
“还和外面的混混有来往。”
“她们还说，她不干净……”
“前几天，我还看见那个女生被人泼了一身水，也挺可怜的。”
“看她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
“反正还是别来往比较好，整个班都差不多孤立了她。”
李妍脸色有些白，她没说话，匆匆忙忙的收了书，就走了。
出了教室的李妍抱着书包，不知不觉走上了五楼，她站在楼梯拐角处。
她看见了林央，她个头小小的，背着书包，站在围栏上，看着校门口。
林央目光有些空洞，盯着校门口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妍想喊林央的名字，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脑海里全是那些难听的话，于是她连脚都迈不开。
许久，李妍悄悄离开了。
林央转过头，看着李妍刚才站着的地方，泪流满面。
那时候，她一个人站在被阳光洒满的楼道里，黄昏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陆离的集于了她一身，她想这道坎，她怕是迈不过去了。
很多时候，她都想死，那天夜晚九点四十六分，当她睁开眼，是模糊的光线，那张张狰狞的脸庞在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
无味的眼泪划过鼻梁又流进另一只眼眶里，周而复始的，如同日子。
林央平躺在床上，黝黑的瞳仁盯着天花板，又抬手擦了擦眼睛，两只胳膊挡在眼睛上，小声抽泣起来，大片大片的泪渍湿了衣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转过头看着睡在旁边的母亲，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目光无光，空洞的连绝望都装不下。
那时候日子难过，林央这样的状态也持续了很久很久一段时间。
在我记忆里林央一直很坚强，记得后来她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一颗心可以坚强到什么地步。”
第4章 Chapter
那年的记忆不好，连带着夏天都变得漫长。
下午，正是放学的时候，大批大批的学生结伴走在街上，林央今天没有等到李妍，一个人混在人群中。
太阳还是很大，地面的温度烫人，林央身上都湿了，她停下脚步望着马路对面的超市。
不一会，她穿过马路，走进超市，拿了一瓶冰镇可乐。
等到她出来时，高子群几个职高的混混在超市旁边的巷子口抽烟。
黄昏下，林央的脸白的有些透明，她不动声色的快步走向人行道，这时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她攥紧了校服衣摆。
二十九。
二十八。
二十七……
林央咬着唇，小心的躲在一个女人旁边，林央这里也时不时传来巷子口高子群几人的说话声。
突然，她的身后没了声音，林央却不敢往后看。
六。
五。
四。
三。
林央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再看亮起的红灯上转换了绿灯。
林央攥着可乐刚要随着行人走过人行道，胳膊却被人拽住了。
林央猛的回头，看清楚对方时，脸也一瞬间惨白。
巷子口几个纹着纹身，嘴里叼着烟头的男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明明是盛夏，林央却从头到脚都冒着冷意。
高子群丢掉手中的烟头，用脚在地面上踩了踩，附身笑着靠近林央。
他说：“好久不见，每次都在实验中学的校门口等不到你。”
高子群顺着林央的胳膊往下，牵起她的手，想将她带到巷子中。
林央抗拒着，想要将手抽出来，她四处张望没有人理会她。
察觉出林央的抗拒，高子群转过身，挑了挑眉，看着林央有些无奈。
林央的眼睛染上了水雾，湿漉漉的，害怕的看着他。
高子群：“乖一点，我不想动粗。”
他声音冷冽，有些沙哑，许是抽烟的缘故。
最终，林央还是被高子群拽到了巷子里，几个男生看着高子群牵着林央过来，都嬉皮笑脸的。
一男生说：“哥，最近换口味啊~”
“哥，给我们都说说，什么味的啊~”
五六个男生都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放在林央身上。
高子群垂着眸子，舔了舔嘴唇，轻笑了一声。
林央站在高子群的身后，咬着嘴唇，看着高子群，趁着他没注意，低头在牵着她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高子群：“啧~”
他吃疼的轻喊了一声，松开了林央的手，趁着这点空隙间，林央扯着书包带，撒开腿就跑了。
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林央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从超市出来的人。
过大的冲力让林央的身体惯性晃了晃，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稳住了身形。
林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双好看单眼皮，消瘦的轮廓。
少年看着林央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怔了怔，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这时林央身后的巷子里高子群和几个男生追了上来。
林央看了一眼后面，低声说：“对不起。”又快速穿过马路，离开了。
高子群几人跑到巷子口，看着马路对面的林央，想要追上去。
少年抬头看了看十字路口的路灯，挡在几人面前。
他说：“请问黎明路怎么走？”
高子群皱眉，看了眼远处快要消失的林央，他不耐烦的说：“别烦老子，滚！”
少年也没生气，眯着眼睛，问：“元素周期表第五十一号元素是什么？”
众人愣住，起道：“什么？”
少年抬眸，看了眼十字路口的红灯，漫不经心的道：“没事。”
少年话落，走了。
高子群站在人行道上，看着没了踪迹的林央，有些恼怒，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低声说了句“妈的。”
下午，余热还未散去，夕阳撒落下来，轻轻的照在她的肩膀。
一马路边，林央喘着气扶着一颗树缓缓的蹲了下来。
片刻，林央休息好了，准备起身回家，却在几米外看见李妍。
林央知道，李妍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
林央冲着不远处正静静看着自己的李妍，扯了一个笑。
那时候，林央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一直以来都觉得不堪的事，其实也没什么。
至少她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丢失已久的勇气还在。
李妍走过来了，她站在林央的面前，说：“我看见你和职高的混混在一起。”
林央笑而不语，看着李妍那张熟悉的面孔。
李妍脸色有些难看，她有些激动，脱口问出，说：“原来她们说的是真的。”
林央咬着唇，问：“她们说什么？”
李妍没回答，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这条车水马龙的街道里无数的车辆从两人中间驶过，承重刺耳的滴滴声接连响起，华灯初上。
林央动了动唇，这时候似乎应该大声控诉，崩溃，或者解释，林央很压抑，整个人都在抖，或者是气的，最终没再开口，绕开李妍，准备离开。
李妍站在原地，转过身看着林央的背影，似乎有些难受，目光黯淡。
林央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许久，她又转过身走了过去。
李妍看清了林央的样子，红着眼睛，眼里溢满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没掉下来。
林央抓住李妍的胳膊，难过极了，哽咽着轻声问：“在一起？在一起？李妍，你告诉我，什么叫在一起？”
李妍被这个样子的林央吓到了，连连往后退，不知所措。
李妍往后退，林央往前逼近，始终紧紧攥着李妍的胳膊，无意识的不肯放手。
林央吼道：“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李妍，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质问我？”
林央泪流满面的扯着李妍，肩上的书包也滑落下来，整个人崩溃了。
李妍红着眼，说：“林央，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