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人早就被高子群那不要命的揍法吓破了胆，生怕弄出人命，踩着高跟鞋就跑了。
过了很久，高子群才停了手，他直起腰，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血，他站在夜色中，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似是还没有缓过来。
高子群额前被汗水弄湿的短发垂下来，有点小性感，几分硬汉，他嘴角扯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虚成这孙子样。”
男人不知道是不敢啃声，还是已经被打的昏了过去，没有出声。
高子群：“呵。”
天黑了，高子群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戴上帽子，走进暮色中。
第二天下午，蒋一柠不知道去哪儿了，林央一个人在教室里，低头画手抄报。
整个高中三年每次有手抄报的活动，余女士都交给了林央，私底下，林央其实不喜欢画手抄报的，她不擅长画画，每次画都费脑。
可是高三大家都忙，没什么人会乐意做这种事，余女士工作难做，就干脆点名了，往往名单里都有林央。
教室里很冷，暖气还没有开始供，林央把自己围的严实，裹成球了，暴露在外面的手冻得有些僵硬，她往大衣袖口缩了缩。
桌面上的白纸已经被她勾勒了一个框架，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着，灰白色，看着忧伤。
门被敲了敲，很简短的三下，林央抬头望向门口，方向腰间斜挎着书包，依靠着门，穿着红色外套，很明艳。
林央挽唇，笑问：“这么早就走吗？”
她说话间，方向已经走到她跟前，他看着林央书桌上的东西，说：不着急。”
他说着，取下书包放在桌面上，拉开椅子坐在林央对面，拉起林央的手，她的手在方向掌心冰冷，于她，想必是冰冷刺骨。
教室里没人，对于方向的亲昵，林央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红了脸，方向将林央的手捧到嘴边哈气，给她暖手，传递温度。
方向又抬手摸了摸林央的小脸，冰凉凉的，他说：“你怎么哪儿都冰凉的，没热乎气。”
林央小声说：“体寒吧。”
方向若有所思的，说：“喔。”
林央抽了抽手，方向却不让她抽出来，他依旧专心给她暖手，林央手确实很冰冷，连带着方向的手也凉了下来。
林央又挣扎了一下，小声道：“你别闹了。”
方向没抬头，委屈道：“我没闹。”
林央咬了咬唇，说：“你们不是今天下午有事吗？我得赶快完成手抄报，来不及了。”
方向愣了几秒，松开了林央的手。
林央得到自由，就拿起铅笔画后半部分，而方向拉起林央用不到的那只手，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林央的小手。
林央笑着，随他去了，不再理会方向，专心画自己的画，争取下午完成手抄报。
方向安静的看着林央，乖的一批，满眼都是林央，再也装不下另一个女孩。
几分钟后，方向低声道：“怎么还是这么冰凉啊。”
林央默了默，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方向在抱怨。
方向听到林央的话，身体一僵，着急解释道：“你对不起什么啊，是我说错话了！”
林央抿着唇，想要抽出手，她轻声说：“捂不热的。”
方向一急，直接将林央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接触到肌肤，执着的说：“谁说的，我一定能让它热起来。”
林央感觉到她触碰到的是方向心脏的位置，男孩子滚烫的温度传递过来，几乎烫伤了林央的心，也显得她的手格外冰冷刺骨。
林央红着眼眶，愣了几秒，赶紧将自己手抽出来，她声音蒙上了哭音，说：“你干什么呀，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不要这样。”
方向被冰的皱着眉，却依然死死的将林央的手按在胸膛处，不肯松开。
他看着自己把心爱的小姑娘弄哭了，不知所措起来，抬手揩去林央眼角滑落的眼泪，心也跟着疼。
他声音沙哑，说：“你别哭，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一哭，我也跟着疼。”
林央沉默着，方向也没再说话。
那年，方向是真的在意林央，也爱的用力，他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人，一颗心，整个人就栽到了林央身上。
虽身不由己，却心甘情愿。
出去，冷风中，方向将林央的手牵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放学后，方向骑车载着林央去了一个地方，自行车行驶在冷风中。
他的身体挡住了冷风，身后是短暂的温和，林央坐在后座上，在方向的要求下，她两只手都插进方向上衣口袋里，整个人半抱着他。
方向微微偏头，那头短发被迎面的冷风吹的乱七八糟的，他问：“林央，你还记得我之前答应你，等你感冒好了，有奖励的事吗？”
林央当然没忘，甚至到现在都在等那个奖励，有次给蒋一柠说，蒋一柠还笑话她 ，说像个小孩子把这种话都当真。
林央想了想，小声说：“我记着呢。”
林央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语气听着委屈巴巴的，有些失落。
方向笑说：“那就好。”
突然，方向停下自行车，一条长腿沾地，支撑着自行车，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他说：“林央，现在是18:52分，这是我们的起点。”
林央的手不由的攥紧了方向的衣服，呆呆的望着方向的后背，又听他说：“从南街开始。”
方向转过头，看着她，笑说：“从现在开始，别眨眼喔。”
南街，是从实验中学出来，左拐，二十米外第一个十字路口开始。
林央还没来得及说话，栽种在两旁的槐花树就亮了起来，是的，整棵树都亮起来，槐花秃着的枝丫被缠绕着串灯，发着白光。
方向又开始踩着脚踏，自行车很快驶向薄暮中，随着自行车前进，两旁的槐树跟随着他们的节奏亮起来。
林央抬头呆呆看着，说不出来话，似是还没从这个惊喜中回过神。
路旁的行人倒是都纷纷停下脚步，在冷风中驻足观望，周边也有车辆从他们身边驶过，也明显缓慢行驶，被两旁通亮的树吸引。
有一聪明细心的路人，就看出端倪，激动挽着男朋友的胳膊都晃起来。
女孩指着他们的自行车，对男朋友说：“你看，你看，这两旁的树是跟着他们自行车的速度亮起来的。”
女孩声音很大，周围的路人也都纷纷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无不羡慕后座的林央，甚至路过一两个路人，会对他们说：“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第34章 Chapter
林央坐在后座哭成一个泪人，泪流满面的抱着方向的腰，却笑起来。
方向又停下车，看着旁边的红灯，低声说：“林央，自行车到达梧桐街，红灯十三秒，这是属于我们的十三秒。”
林央擦了擦眼睛，抬头看向那盏红灯，像要把这一幕深深刻到脑海里。
自行车右拐，这里的树依旧随着自行车行驶的节奏亮起来，和前面一样，路人都停下脚步看着两旁的梧桐树，很惊喜。
太阳早就落了下去，西边是浅粉色的云，气温越来越低，天空是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自行车又拐了一个路口，夜幕将至，天渐渐黑了下来，朝后看去，方向带她驶过的地方，都是一片通亮，照在林央眼睛上，闪着泪光。
南街——梧桐街——北巷——朝花街——甘巷。
方向载着林央驶过大街小巷，从黄昏行至夜幕，这一路，他们路过烧烤摊，方向嫌弃的皱眉，驶快了自行车。
路过江边散步的一家三口，方向就会和林央讨论以后生男孩女孩，林央的脸埋在方向腰间，红着脸，然后小声说：“女孩。”
路过逛街的情侣，卿卿我我的，方向就会看几秒，然后对林央说：“幼稚。”
路过人家门口吵架的夫妻，传来女人的大嗓门，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方向就会尴尬，让林央把耳朵捂上，不能没结婚，就恐婚了。
路过卖糖葫芦的大爷，方向刚想停车给林央买几串，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就遗憾的告诉林央，说：“以后给你买，我保证。”
最终自行车停在甘巷，方向将林央拉到自己跟前，然后从后面围绕过来抱着她，看着前面一家超市，得意笑，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林央，这个惊喜，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