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我无父无母,师父又不好酒,本想我跟你分的,谁知道你也喝不了。”
越昭哼了一声,神情有些沮丧。她难得想出跟风花雪月沾点边的东西,万万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吸血鬼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他有些不敢确定。
“在修仙界,结契的意义远大于一纸婚书,你身上都盖了我的戳了,还想不认账?”越昭睨他一眼,继而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变了脸色,“还是你想要双修大典?”
“那是什么?”这又是一个他不懂的新词。
“嗯……婚宴吧,应该算是。”
以往越昭参加过的双修大典多是门派之间的联姻,所赋予的意义不单单是两个人的结合,更多的是双方门派的结盟,就连席上其他门派的送祝往往体现出实力的强横与否。在这种联姻状态下,新人们往往不会引来太多注意,因此越昭也就没过多关注过。
“你想要吗,我可以给你搞一个。”
以前没关注不要紧,现在想也来得及。
举行双修大典要准备什么来着?
宾客的吃住得管,地点也要准备,哦对了还有名单……
大致计划谁都能想,一旦付诸行动就知道有多麻烦了。
越昭拧着眉越想越暴躁,要举行双修大典光是前期准备工作就得零零散散一大堆,烦、太麻烦了。
越昭:简直让人自闭。
看她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男人唇畔泛起一丝笑意,他垂首凑近她,声音像是浸在醇酒里:
“不要什么双修大典,准备起来你会很累的。”
算你有良心。
越昭眨眨眼,突然感觉一阵恍惚,鼻尖嗅到一点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冷冽酒香。
这个味道熏得人迷迷醉醉的。明明只喝了一盏,怎么沾上那么重的味道。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半点没清醒,反而更晕乎了。
鬼心头一动,探手摸向她后脑,攥住红色发绳轻轻一扯,又黑又密的发便落了满肩。此时有风吹过,花瓣零星落下,夹杂在她逶迤的墨发间,红艳如同飞上红云的双颊。
这酒的后劲上来了。
越昭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摔倒,鬼忙抱住她,避免了她的小脑袋被开瓢。
喝醉了的越昭是最乖的,听话不闹腾,还会抓着袖子朝你甜甜的笑。但她的行为又受制于潜意识,十分的克制,通常醉酒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她好酒却并不嗜酒,鬼仔细一想,至今也只见她喝醉过两次,想必这次也会很快清醒吧。
每每这个时候越昭总是特别好说话,说什么都没有不应的,当然也最好套话。
鬼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水光潋滟的金色瞳仁,眼下小痣像是长到了他心上似的,脏器一搏一动,红色小痣也鲜艳夺目。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问:“越昭,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挖这坛酒?”
怀里的人用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颊,闻言随口答:“因为你在不安啊,从到了这边以后就一直都是。放心吧,我很专情的,说是你那就是你了。”她的手也热,放在脸上并不舒服,鬼见状把手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喟叹。
“阿璟家的小姑娘说,陷入情网的人总是患得患失,我经历的比你多嘛,所以要多包容一些才行。”
“我们已经结契了,在灵府的识海里你能看到我的过去,好奇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所以那池黑水就是你的识海?那可真够特别的。他忍不住提醒她,“记忆是很隐私的东西。”
哪怕是同一件事,直接观看和用语言描述也是两回事,讲究的用词尚且可以传递错误的信息,但未经过修改的记忆可不会骗人。
“对伴侣的坦白是有必要的。”越昭一本正经的说,“除了我十岁以前的那部分你都可以去看。”
她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意识一同下陷到深海之中。
广阔黑海之上悬浮着一丛炙热的火焰——那是越昭温暖跃动的生命火光。结契以来,鬼曾经很长时间注视着那丛火焰,它仿若灯塔,指引着他鼓足勇气靠近。
“你该自信一些的。多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越昭抓着他的手罩在那丛火焰上,鬼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反被扣住强硬的张开——
真的好暖。
他心里想。
**
出乎鬼的预料,越昭这次喝醉并没有很快清醒,而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幸亏日落之后傀儡纸人搭建好了小竹屋来找越昭验收,不然两人就得待在岛上吹一夜冷风了。
抱着越昭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越璟过来送床品用具,他说这是师姐托四四准备的,他只是恰巧空闲送过来。
将储物袋交给傀儡纸人,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工具们又开始了劳作,趁着傀儡们忙活家具摆设的空档,鬼抱着越昭站在屋外跟越璟简单谈了两句。
“我说的对吧,师姐喝醉以后最好说话了。”越璟眉眼带笑,看起来极具亲切感。
鬼想起这人在昨天初见后悄咪咪跟他构建了链接,又言之凿凿对他说师姐肯定会带他去拿那坛酒,一开始鬼还不信,谁知真让他猜中了。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带我去?”他问。
越璟说:“这就跟一段往事有关了。我家九九很会酿酒,那坛酒就是她的方子酿出来的,早年呢师姐也有过姑娘家的幻想,跟心仪之人对月共饮什么的。你知道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嘛。”白衣青年眨了眨左边眼睛。
鬼知道对方口中的‘九九’就是越昭提过的越璟家小姑娘。只是没想到越璟这副风流轻佻的浪子模样,居然还会把心上人挂在嘴边。
见傀儡纸人已经把竹屋打扫完毕,越璟很有眼力的告辞,目送他远去后鬼抱着沉睡的越昭进了房间。
竹屋里只有一张床,但是足够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越昭完全卸下防备,不管鬼怎么摆弄她都没睁眼。
哦,也可能是酒的后劲实在太大。
总之鬼把她抱上床,团吧团吧塞在被子里,接着自己也抱着鼓胀的被子团睡了。
他搂的紧,夜间越昭迷迷糊糊挣扎过几回,全被暴力镇压了下来,导致她一夜都睡不安稳。第二天宿醉后醒来,越昭捂着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她吃了颗清心丹,又入定运气一阵才好了些。
鬼一早就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自从能在太阳下行走之后,他越发不喜睡眠,转而将看日升月落变成了每日必备环节。对此越昭的评价是他已经逐渐步入老年生活,喝热茶、看日出,就差约几个同龄人打马吊了。
回来后看见越昭已经醒了,鬼就和她说起昨天越璟来时说过的话。听到那一句‘少女情怀总是诗’,越昭脸黑了一瞬,“他这么跟你说的?”
鬼点点头。
她叹了一口气解释:“啧,也不能这么说。”
“那坛酒是两百多年前埋下的。当时阿璟在凡间渡劫,碰到了他的小姑娘,定情的时候那姑娘就挖出了她父亲给她酿的女儿红。”
“回来以后阿璟就说那个味道他一直记在心底,当时我也就是好奇,于是从他那要来了方子自己酿了一坛。后来想想,哪里是酒让他记住了,分明是那姑娘成了他心头一滴血,摸了会痛,看不着也会痛。”
鬼:“那位姑娘如今……”
“死了。”
越昭揉了揉眉心,说:“两百多年前就死了。”
两人旋即沉默。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这是越璟一生之痛,不是可以闲话的谈资。
她起身下床,这才发现自己衣服皱皱巴巴的,外袍都没脱。
越昭:“……”
她就不该指望这人会多少看护技能。
越昭利索的梳洗完毕,想了想今天的安排还是挺重要的——她打算带着小美人去拜见其他各峰长辈。
她像往常一样站在晨曦中向他伸出手,“走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原本以为我快开学了,谁知周二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一觉醒来骤然得知自己多了十二节网课,简直晴天霹雳
现在就是在网课夹缝间艰难码字
我太难了.jpg
《江上酒》是听BGM恰逢暮雪亦白头写的,感兴趣可以去听
第58章 番外·江上酒(下)
越昭在有意识的接纳自己融入她的生活。
这对鬼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体验,以往都是别人被迫性的进入他的领地,如今被引导着融入一个新的环境倒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