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的伤口泡水后更吓人了,他捂着腹部向前,速度不减。照这个趋势下去,水很快就能没过他的头顶。
佐伊皱眉道:“我给你处理一下。不过我虽然是强化系,但是从来没有试过用治愈能力,别抱太大希望。”
“少废话。”飞坦松开手。
佐伊回想着天空竞技场医生的治疗方式,在空中形成一张念膜。
他记得那医生做出来的念膜是纯绿色的,鲜艳而富有生机,一看便知对方是内心纯洁无瑕的人,而他自己的念膜却是黑绿色,几乎仔细看才能看出一丝绿意。
佐伊突然不耐烦起来,皱着眉重新做了一张,却因为杂念和情绪烦躁的原因更黑了。
飞坦没见过治愈能力应该是什么样,但绝对不是这种黑漆漆的东西,这玩意看起来能要人命。
他踱步,“算了。别耽误时间。”
佐伊咬着嘴唇,不合时宜地和自己较上了劲。
他想:“我要治好飞坦。”
佐伊双手间形成绿色的念球,他不停地重复这一个想法,尝试把常年因药物作用而涣散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
他快要成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阿瑟变了调的惨叫,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佐伊分心甚至还不到一秒,现世的无数纷扰便席卷而来,他眼前闪过无数张脸,最终停在一张俊秀而冰冷的面孔上。佐伊猛地一抖,念球如被滴入浓墨的水,被迅速染成浑浊的墨色。
佐伊破罐子破摔地把念球一扔,心想:“我太他妈脏了,都怪伊尔迷美色误人。”
念球移动了大约一米,在水里爆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一颗深水鱼雷。佐伊始料未及,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念炸伤了,鲜血迅速在水里弥漫开来。
飞坦嗤笑道:“多谢你没用在我身上。”
佐伊抬头,那头巨鲸已经出现了,被飞坦勉强堵在门口。它明显不是实体,通体墨蓝,腹部有白色的纹理,长廊里放不下的地方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动作灵活。
阿瑟蜷在门边,生死不明。
佐伊皱眉,抬手捏了个漆黑的念球扔出去,念球在鲸鱼的尾巴处爆开,绽放出血花。
飞坦在水下行动受到极大的阻力,行动堪称迟缓,一个人和鲸鱼周旋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佐伊的攻击有效,对他打了个暗号。
佐伊凭借数年竹马竹马的默契领悟了,回了个ok的手势。
鲸鱼朝着佐伊的方向迅速游去,飞坦一剑刺进它的尾部创口处,狠狠搅动。
鲸鱼发出无声的痛鸣,仇恨被拉回到飞坦身上,佐伊安心在后方疯狂输出,两人配合得当,边打边拉着鲸鱼向深处去,远离阿瑟。
最后一击时飞坦转身向门口折返,任由鲸鱼冲向佐伊。佐伊对着近在咫尺的巨鲸外露的大脑发出全力一击,念力正式清零,形成的念球直径达到半米。
与此同时,飞坦提起阿瑟的衣领,在两人面前尽力张大用来防御的“坚”。
*
阿瑟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半空中,差点再次吓晕。
窝金抖了抖肩膀,阿瑟狼狈地跌在地上。
佐伊道:“醒了,睡美人?”
“我们已经从走廊出来了啊?”阿瑟摸着后脑,尴尬一笑,“你们都没事吧。”
库洛洛望向他,唇边噙着笑意,“只有你们这一组有两个受到了真实伤害的人,可惜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原因。”
阿瑟一愣,“真实伤害?”
“嗯,四条道路的四壁都是以不同形式表达的神话故事,故事和表达手法都不同,但都在建造的过程中融入了一种能制造幻觉的念能力。”
金发娃娃脸的青年笑道,“实际上,在走廊里你们的所见所感全都是幻觉。共同看到的景象是群体幻觉,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和感到的疼痛等等是个体幻觉。不同人产生的个体幻觉有差异,这取决于你的接受能力和潜意识里对这种事物的预计。”
飞坦冷笑:“有人只是被鱼尾巴拍了一下就昏过去了哩。”
“这说明他感到了足以让他昏倒的疼痛,他对于这条鱼的伤害预估很大,或者把自己想的太弱。”侠客看了一眼阿瑟,笑嘻嘻道,“相反,如果把自己想象的足够强大,就可以在幻境里免于一切伤害。”
窝金骄傲地举起胳膊,展示自己结实的肌肉,“我就是!”
“我看到的窝金身上是有擦伤的。”信长说。
“喂信长,你对我太没信心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弱吗?”
“自恋很值得骄傲吗?嗯?”信长拔刀,两人当即过起招来。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飞坦和佐伊都受到了真实伤害。”库洛洛道。
阿瑟这才发现佐伊也受伤了,整个背后不着寸缕,血肉模糊,像近距离被什么炸伤了。
“天啊,佐伊,我这就来帮你治疗!”阿瑟从来没见过佐伊受这么重的伤,吓了一跳。
他指尖凝出一点绿色的念,飞坦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不用了,和你没关系。”佐伊白了飞坦一眼,对阿瑟说,“你那点念本来也没什么用。”
芬克斯戳戳飞坦,“直说吧,你是不是和佐伊打了一架?”
“想多了。”
“总不能是那个弱鸡小子刺的吧。”
“你真鸡婆,芬克斯。终于进入更年期了吗。”
第17章 赏金x遗迹x幻影
前进数个小时后,似乎终于接近终点了。经过玛奇的建议,众人坐下来休息一番。
“真的不疼吗?”阿瑟小心翼翼地给佐伊包扎,他之前拉着的衣角已经被炸飞了。
“小伤,很快就好。”
“会留疤吗?”
“不知道。”佐伊拆开一盒罐头,递给阿瑟,“给你。”
阿瑟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佐伊,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罐头是能自己开的……”
“你误会了,我没看到这是金枪鱼罐头,开错了。”
阿瑟失落地低头开吃。他的搭档又强又狠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说话太刻薄,不讨人喜欢。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挺喜欢他搭档的。
佐伊边吃边看飞坦和芬克斯“和平切磋”,高手过招,点到即止,精彩极了。
“两天前,艾斯曼·德里科恩菲尔在老巢被杀了。”库洛洛在他一侧盘腿坐下,“同时被杀的还有他的四十几个娈童。”
“艾斯曼是谁?”
“之前猎人赏金悬赏榜上的第四名,网上公开的信息只有一张三十年前的监控视频截图。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在六十多岁时却突然被人找上门,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佐伊叉起一块牛肉,“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恶终有报啊。”
“拒不承认吗?”
“没有哦,我把他寄存在安全的地方了,如果一直带在身上会臭的。”佐伊眨眼,“感兴趣的话,下次去天空竞技场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
“我对你的收藏品没有兴趣。”库洛洛眼底平静无波,“我只是想得到答案,关于你把四十六名流星街人杀死的答案。”
“难道要把他们送回流星街吗?恐怕只会比死了还惨。就算他们被人救出来,也活不了多久。”佐伊起身跳开,躲避飞坦突如其来的一击,“与其探究我杀了他们的答案,不如去追寻那些孩子因为能‘体面’地死去而纷纷向我道谢的答案吧。”
“如果你在暗示五年前我应该直接杀了你,恐怕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救你的意思。当时议会本就定在一周后剿灭你所在的黑帮,我们只是为了和议会作对而提前行动,你算是意外收获。”库洛洛侧过脸看着身体僵直的佐伊,“你可以把这认为是我的辩解,但这就是事实。”
“我杀了他们,是因为感觉很恶心……和我一样恶心。”半晌,佐伊轻声说,“只能依附于别人生存,没有来路或归途,永远浑浑噩噩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而他们跪下来,向我磕头道谢。”
“原来如此。可是你不是已经找到归途了吗?”
佐伊一震,不知所措地咬住嘴唇。
库洛洛起身,转头道:“飞坦、芬克斯,到此为止,五分钟后出发。”
少年坐在原地低着头发呆,海蓝色眼睛在烛火摇曳下忽明忽暗,阿瑟始终没敢打扰他。
“我们要面对的应该是死后增强的念,很有可能是四种,对应四个岔路里的故事主角。或者还会有一种产生幻觉的念能力,非常危险。”侠客站在巨大的青铜门前,“曾经有过死念化成原念能力者模样的记载,所以大家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