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像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曾被黑帮豢养为性/奴的少年的房间。并且实际上去年佐伊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会在这里度过，侠客调来的监控录像里显示他有时甚至能整整两周不出门，家里却没有其他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以库洛洛对佐伊的了解来说，这不可能。
正如佐伊用装出来的温柔和善掩饰自己真正的性格一般，这个空壳似的家里一定也藏着最关键的地方。
储藏室的钥匙孔被堵死了，门框加固过。库洛洛稍加思索便上楼，移开卧室里那张水床，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同为强化系，佐伊的脑子比窝金好用多了，可有时做事还不如窝金缜密，大概是他“什么都无所谓”的生活态度的原因。
库洛洛踩着梯子进入储藏室，人体感应的吸顶灯自动亮起，灯光惨白。
尽管之前就设想过这小疯子究竟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他亲眼看到时还是微微一惊。
*
奇犽睁开眼，天空竞技场选手房间内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后颈一阵钝痛。
被送回房间了吗……他坐起来，屋内简单的摆设一览无余，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坐一立。
奇犽立刻躺回去，默念：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咦，奇犽，醒了怎么不说话？”温和微哑的声音。
脚步声靠近，奇犽视野里出现一张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脸。
“啊！为什么真的是你！”奇犽捂住脸。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躺了大半天了。”不顾他的躲避，佐伊摸摸他的额头，“嗯，已经退烧了。医生来过了，轻度脑震荡有瘀血，最近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哦……”奇犽呆呆点头，接过佐伊端来的一杯温水，骤然反应过来，指着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的人炸毛道，“不对，为什么我会在你房间里？！还、还有我大哥！”
半分钟后。
“总之，我和伊尔迷目前是恋人关系。”
伊尔迷面无表情，“只是试试，不要告诉老爸老妈。”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这种事也太……”奇犽纠结地皱着脸。
“比起这个，我们来聊一聊这次比赛你的表现吧，阿奇。”伊尔迷合掌。
奇犽忐忑不安地低头，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起来。
他和佐伊的这场比赛毫无尊严可言，完全是单方面被碾压，明知佐伊在挑衅他却还是上当被激怒。他甚至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大哥肯定对他很失望吧……又要接受惩罚了。算了，罚就罚，本来也没想过能得到什么夸奖。
脑袋上搭上一只手，他下意识缩起脖子。
“做得不错，阿奇。”
奇犽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圆一双猫眼：“可是，我……”
“你已经把我和老爸教给你的技巧都融会贯通了，这很好。剩下的只是时间与经验罢了。”伊尔迷享受着手下发丝顺滑的触感，“只要你认真出任务，勤加练习，成为合格的家族继承人指日可待。今后也一直这样努力下去吧，奇犽。”
银发的孩子低下头，欣喜的表情归于暗淡。
佐伊眨眨眼，合掌笑道：“奇犽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多了。我八岁的时候还不会打架，天天被人欺负得头破血流。”
奇犽瞥佐伊一眼，嘟嘴，“我才不信呢，别安慰人了。”
“我说真的。”佐伊笑道，“有一次我明明抓住了你，你却还能挣脱，当时我感觉你的关节好像变软了。那是什么秘技吗？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
奇犽得意洋洋道：“当然，那是我们家的……”他住了嘴，犹豫地看伊尔迷。
“啊，告诉他也没关系。是‘蛇活’，一种杀人技巧。”伊尔迷伸手，手指微微一动后瞬间变得柔软弯曲，“不过只有揍敌客可以练习，你是学不会的，佐伊。”
“我也感觉我学不会……这已经超越人类范围了吧，看起来就像蛇尾。”佐伊眨眼，“确实很神奇，你们真是超厉害的一家。”
伊尔迷看着弟弟忍不住露出的自豪小表情，给了佐伊一个眼神，“现在回到正题吧，阿奇，这次比赛还有很多不足。”
佐伊立刻反应过来，“唔，我去买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喂大哥……你是认真的吗？”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离开，奇犽皱着眉问。
“嗯？阿奇不喜欢佐伊吗？”伊尔迷歪头。
“不，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佐伊谈恋爱。”奇犽一脸纠结，“他是男的啊，而且年纪好小。首先老妈就会反对吧！”
“原因有三个。第一，他很擅长照顾别人结账的时候非常爽快；第二，他比那些女人长得漂亮，实力也足够强大，不会轻易被杀。第三……”伊尔迷面无表情，“唔，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呢。我说过的，现在只是试试。如果阿奇讨厌他的话随时可以分开，杀了他也没关系……”
“不是讨厌！而且他确实很强。”奇犽打断。
和大哥永远说不清楚，在这方面他根本就是外星人。
伊尔迷语气轻快，“阿奇不需要关心这些事。记住，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保住自己的性命永远处在首要地位，甚至高过任务的成败。今天你这方面的表现就很失败哦。”
他看着三弟挫败又不解的表情，解释道：“知道没有胜算就要果断认输，而不是一再发起无谓的攻击。今后没有敌人会和佐伊一样故意对你留手放水，你还是太弱小了，阿奇，如果你还像今天这样不加思索地应战，强者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你。”
“……是，哥哥，我知道了。”
“嗯，不放弃是一种很好的品格，但是不适用于你的身上哦，阿奇。杀手应该静待时机后一击必杀，现在的你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再回去杀死你曾经打不过的对手。”伊尔迷顿了顿，放出一缕念压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在听吗，阿奇？在天空竞技场的这段时间内我会继续关注你的表现，如果你不尽快改正，我就必须告诉老爸了。”
银发的孩子蹙眉，犹豫着低声问：“大哥，做杀手的意义是什么？杀人……真的有意义吗？”
“意义？我没有想过。但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杀手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哦，阿奇。”
他盯着陷入沉默的男孩，眼神空洞，看不出思绪。
*
佐伊进屋的时候敏感地注意到了气氛的异常，他装作未察觉的样子摆好蛋糕，伊尔迷把满脸通红不断挣扎的奇犽抱到餐桌边。
“我开动了。”
佐伊笑眯眯地看一眼奇犽把脸埋在蛋糕里的吃法，再看一眼伊尔迷在奶油上浇毒药的吃法，窝在沙发里发短信。
“你不饿吗？”奇犽舔掉嘴边的一圈奶油。
“唔，下午要打架，吃了饭也会吐出来。”佐伊抓抓头发。
“打架？”伊尔迷抬眼。
“和西索。”佐伊放下手机，“下午四点去郊外。”
伊尔迷无声地看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啊，是之前约好的，对不起，下次一定提前和你商量再做决定。”佐伊一愣，随即开心地笑起来，“念在初犯的份上原谅我吧。”
“临时更换女伴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伊尔迷掏出手机，“老妈找来的女人都……”
奇犽吞下饼干，口齿不清道：“又是去那种无聊的地方杀人。”
“客户要求的任务地点，没办法哦。”伊尔迷拨号，“不过会提供免费的食物。”
佐伊睁大眼睛，“等一下，伊尔迷，本来你是计划带我去吗？那我和西索改天再打好了，不用麻烦了。”
“真的吗？”伊尔迷幽幽地看他，手指还按在拨号键上。
“嗯，这算是第一次约会吧？”佐伊微笑道，“比起西索，当然是和伊尔迷在一起最重要了。”
“那就好。”伊尔迷合上手机。
奇犽嘴角抽搐。
大哥你故意把拨号速度放那么慢干嘛？和任务完成后联系客户要求补款的时候是两个极端啊，这也太明显了！还有这家伙，没听见大哥是有任务吗，要去杀人啊！这算哪门子约会！而且要扮成女人啊女人……
奇犽偷偷抬眼，对上大哥如有实质的沉重目光，立刻低头装死啃蛋糕。
“对了，你要扮做的是我的女伴哦，没关系吧？”伊尔迷愉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