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鹤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怎么办，报警？”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了一声，“就算警察全部查清，也不过是二轮机动车驾驶过失，三到十年有期徒刑，这样你就满足了么？”
“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能受到法律制裁，总比现在逍遥法外的好。”
“可你只是个小孩，你说的话警察不会信。”少年用淡漠的口音掐死了他的希望。
“你不也是小孩？”小鹤有些不服气地回到。
“我至少比你大五岁。”
“比我大五岁？怎么才比我高这么一点？是我长得太快还是你长得太慢了？”
“你…”少年皱眉，但随机把头一转，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冰冷声音，“无聊。”
吃饱喝足后，小鹤给少年拿了一些自己的衣服，然后两个人继续回到小巷中盯梢。
少年确实比小鹤高一些，但他实在过于瘦了。所以小鹤的衣服他穿上竟全都正好。
他裹着身上的格子衫大衣，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不是少年第一次与别人合作，但却是是头一次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一同盯梢，少年自己都不确定，带上他会不会拖后腿。
小鹤追踪的那三个人，正是他的任务目标。不过现在，他还多了个目标，等解决完那三人后，还要把这个与自己接触太多的浅羽鹤给除掉。
不过这个额外的目标不急，反正小鹤毫无反抗之力，随时都能杀，不如现在暂且多利用他一段吧。
少年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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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羽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入眼的还是那一头银发。
乱七八糟的关于过去的记忆，让他的大脑十分混乱，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小鹤的记忆，还是他自己的过去了。
毕竟那些触感都太过真实，就像眼前的这个人，看到他就觉得，似乎指尖还惨留着两个人依偎在小巷里时，从他身上传来的冰凉寒意。
琴酒发现他醒了，却只是望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浅羽突然有些怀念少年的他问候的那句“醒了？”。
“你当年……真的只比我高一点，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高大，真是不科学。”浅羽鹤也有一米八多，算是高个子了，但对琴酒这一米九开外的个头还是叹为观止。
琴酒面无表情，对他的这个玩笑置若罔闻。
“诶，我当年饿昏在小巷里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呀？”
“为了贴着取暖…活人才有温度。”
第70章 file.70 约定
浅羽抚上自己脖颈处的伤口，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伤势，十多年前还是个孩子的小鹤面对这些，竟然比自己还要冷静。
那之后还发生了许多事，浅羽想象不到还是孩子的小鹤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正如他没想到盯梢多天后，小鹤会亲口说出那样的话——
“你，其实是杀手吧？你要杀掉那三个人对么？”小鹤对少年说话时的语气极其冷静，“对你来说，只要他们死掉，任务就完成了对吧？那可不可以，让我来动手？”
少年有点惊诧的看着小鹤，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阳光中的孩子，此刻眼神中竟然是不可动摇的杀念。少年不自觉的狞笑出声，用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心态回答到：“可以，但是不要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两个孩子足足用了一个月，才制成了完备的计划。
少年看着那孩子毫无犹疑的动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兴奋和嗜血的光彩。三人的尸体倒在脚边的血泊中，小鹤的双手被血液染红。
那些人再也没有一点生机了，小鹤的手脚才开始发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血液染湿了他的衣衫，他捂住脸，抱着头，无声的嘶吼。到处都是一片猩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鹤蜷缩着身子颤抖，旁边的少年递上一段布条，“包扎一下吧，伤口在脖子上还是有点危险的。”
少年的声音中只有平静，似乎眼前的景象不能对他造成半分冲击。
听着少年冷冰冰的语气，小鹤总算回过些神来，他后知后觉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这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刚才的混乱中，似乎有散弹擦过了这里，“谢谢。”
小鹤都没心情去庆幸自己的命大，只是用木然的接过布条，绕着自己的脖子缠了两圈。
布条有些潮湿，他转头看向少年，这才发现他是撕下了自己的一截衣衫，少年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对哦，今天好像一直在下着雨……
温柔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浅羽知道那个原因，琴酒也知道。不如说，少年时期的琴酒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原因——
“第四个人是谁？她在哪？”少年问到。
“我的妹妹。她是没有被报道的第三个受害者，因为她是自杀。”小鹤不算说谎，因为曾经那个绪儿再也活不过来了。
那天出门的是三个他最亲的家人，但是一个都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浅羽父母在遭遇车祸之前的一个路口，把绪儿放在了路边，可绪儿还是被凶手的人拐走了。
一向老实本分的上班族父母、温馨的家庭、性格张扬但却惹人喜爱的妹妹……冲击一次又一次地超出小鹤的心理承受范围，悲痛一点又一点地累加，终于，绪儿的遭遇成为了那最后一根稻草。
——报仇变成了报复，绳之以法变成了杀戮泄愤。
“怎么，你觉得他们面对一个小女孩也会兽性大发，轮番侵害她的行为很变态么？”少年挑挑眉，附在他耳边说到，“可是认真研究杀人方法并且毫不犹豫去实施的你，不也是个变态？”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厌恶这些人呢？
“但是他们犯了个最严重的错误，如果换成是我，不会把你漏掉的。既然要杀就该把一家人杀干净免留后患。”
小鹤盯着少年，许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心仿佛痛的要碎裂开来，却有一种扭曲的执念勉强把他们糊在一起，“闭嘴，混蛋！”
小鹤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看向那个少年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反正让少年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笑容。
少年似乎很少会笑，所以肌肉扯动的很奇怪，让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你想杀了我，是么？仅仅打开了一次魔盒，你是不是已经觉得，一切能用杀人解决的问题都不问题了？”
小鹤的心空了半拍，他想让少年闭嘴的时候，确实想到了杀掉他，他就会永远安静了。
“你选错了出生的地方，那个世界现在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少年这会儿似乎特别的有耐心，“到我的领域来吧。”
一个能设计出如此缜密计划的孩子，那位先生一定会欢喜的，少年想到，而且若能把他拉来这边的世界，也就不必灭口了。
“不行。”小鹤突然说到。
少年的眼神一冷，从身后悄悄摸出了刀片。
“至少现在不行，我答应过父母，会好好学习上完大学的。”小鹤有种奇怪的偏执，“所以，那个，要是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你还活着，我就去你的世界找你。”
少年左手两指夹着刀片，悬停在背后，犹豫了很久……
第71章 file.71 不可
（对不起，我无法完成浅羽鹤的约定了。）浅羽在心中默默对绪儿道歉，他还必须要继续留在组织中，他有更重要的目标一定要完成，（但是我保证，再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了。）
那时，杯户酒店对面的人群中，拉起自己的手是那么冰凉，恐怕只是走到人群中，就会让她无比恐惧体温骤降；在冲绳岛联络时，她的声音是那么虚弱，恐怕为了打探消息，光是与人对话就拼尽了全力。童年的阴影让她不敢再接触这个社会，所以她才会把自己包裹在网络的虚拟环境中，用假身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世界。
恐怕，这个世界上，绪儿唯一愿意交流的全心信任的人，只有浅羽鹤了。
可是他让绪儿去帮忙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把她逼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
绪儿心中知道哥哥处境的艰难，只把自己的恐惧埋在心底，拼命的，努力的，去帮助他。
她不仅什么都没说过，更是每次都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所以不知情的他竟没能发现，来到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