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急得要骂脏话,“天底下某些大夫,可真丧尽天良。青玉坛真不是好东西。我现在就去把那玩意儿砍了。”
陵端说的那玩意儿正是前几日捕捉的青玉坛弟子。青玉坛弟子时不时地制造各种找死的意外,若不是英明神武的他看着,那玩意儿都不知道花样死了多少次了。
原想留着那玩意儿去了江都地界好带路,现下看来完全免了,青玉坛太嚣张,干脆直接杀去他们总部得了。
火冒三丈的陵端,两把剑出鞘,交叉着怼向那名扮无辜的青玉坛弟子,“凌迟还是人彘,自己挑一个!”
青玉坛弟子:“……”我曾以为两天的搭伙唠嗑,我们的感情会升温,结果你还是剑尖对准了我。天墉城的师兄,够无情,够冷酷。
韩云溪道:“别杀他,留他半命去通风报信。”
陵端不解,“你确定这不是放虎归山?”
韩云溪摇头,“他回去也是个死,别脏了我们的手。”
这话忒冷漠,陵端心悸,却无比认同。
第57章 久别重逢
“接下来怎么办?”陵端将青玉坛弟子打成半残,一脚踹了出去。
韩云溪在桌前坐下,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陵端焦头烂额,“再这么拖下去,他们得害多少人啊。”
“或许——”百里屠苏和韩云溪异口同声,在双方的瞳仁里看到了答案。
陵端:“秀,你们接着秀。”反正老子是看不懂你们的眉来眼去的。
韩云溪丝毫不CARE陵端酸溜溜的嘲讽,道:“二师兄,通知大师兄吧。就说咱们遇到大麻烦,需要紧急支援。”
“不是。”陵端急了,“事情未知全貌,怎么就弄得火急火燎,还用得着大师兄出动了?是不是还要大师兄带一波弟子赶来江都啊。”
“还是二师兄考虑得周全,我正是这个意思。”韩云溪揣着袖子,镇定得仿若老僧入定。
“青玉坛是大门派,弟子众多,想必咱们三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有大师兄带领其他天墉城弟子赶到,咱们胜算便能大很多了。”
陵端满脸问号,“事情当真就这么严重?”
韩云溪点头,“或许吧。”
一旦欧阳少恭撕开面目,真正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比现下更严重。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陵端这个大朋友,还是有很多问号。
“那倒不必。”韩云溪微微一笑,“咱们去江都。在大师兄赶来这里之前,我们总得先会会那位传说中的丹芷长老吧。”
陵端恍然:“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丧尽天良的大夫,我想见他很久了。要是让我看见他,我非得一刀劈了他不可。”
韩云溪:“......”
虽然忍不住想剧透,但看二师兄这嫉恶如仇的态度,还是算了吧,这人以后震惊的样子肯定很好笑,那就等着看好戏呗。
他转头向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向来沉默寡言,也就和他私下相处时能多说几句话,他不由叹气,蹭过去牵住百里屠苏。
“你不说话,那我可就作主了啊。”韩云溪挠挠那干燥的掌心,“咱们那事,早晚都要办的,今晚不行,那就明晚,总之,你逃不掉的。”
百里屠苏冷着脸,因为陵端被勾起了好奇心,此时恨不得把头伸进他和韩云溪中间,浑身透着可恶的气息。
陵端缩缩脑袋,在天墉城肆无忌惮欺负百里屠苏是一回事,但真正认错道歉又是另一回事。
这几日,他良心发现后,顶多对百里屠苏态度友好了,但绝对称不上低头,因着这一层诡异的改变,他如今看百里屠苏,满心满眼里都是心虚。
百里屠苏冷酷无情地用眼神拒绝了韩云溪,那个白眼完全让韩云溪消受不起。
紧接着,他还吐出了一句霸总真言,“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韩云溪险些惊掉了下巴,哭笑不得,“你这话跟谁学的?”真是好想糊你一脑袋。
百里屠苏想了想,如实道:“晋磊教大师兄说的。”
他们花样很多,但相处时间不长,百里屠苏耳濡目染也只学了个三成,那就全用来哄韩云溪好了。
韩云溪:“.......”这特么的,教坏小朋友啊。
这时,被视若空气的陵端弱弱举手,以表存在感,“那什么,我还在这呢,要不我回避一下?”
韩云溪一个白眼飞过去,谴责意味十分明显,“你怎么还在这?”
陵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临出门前,又默默缩回了脚,苦着脸道:“云溪,你说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会不会荡到咱们这里来?”
他们借宿的是一家中等阶级的农户,有不大不小的院落,干净整洁,一众器具还有那么一丝丝贵气。出事后不久,那一家子人也凭空消失了。
陵端先前去外面看了眼,村里四通八达的小道上全是晃晃悠悠的焦冥呢,其中就有这家农户的十口人。
“关紧门窗便是了。”百里屠苏难得对陵端开尊口。但陵端知道这是怕他在这儿碍了人家小两口的眼呢。
“我有个问题。”韩云溪只觉这个忽然萌生的想法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到这儿的时候,这里原本还好好的,怎么就今天晚上全成了焦冥,青玉坛当真下手有这么快?何况,我们白天也未发现这些村民有什么异样。”
“你别吓唬人。”陵端这次反应超快,瞬间领悟韩云溪要表达啥了,一想到焦冥们升级了,他便鸡皮疙瘩爬满了一身,更别提白天他还和那群焦冥们相处得跟个衣锦还乡的状元郎似的。
“是不是我今晚不出去解手,我们就永远也发现不了。”陵端心有余悸。
“是的。”韩云溪在桌前坐下,手指习惯性地摩挲杯沿。
如果焦冥白天能拥有生前的意识,只有在晚上才会变成行尸走肉,他还真琢磨不准大反派欧阳少恭这是要干嘛呢。
“为何焦冥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百里屠苏许是想到同样被制成了焦冥的娘亲,此时的眼眶又微微泛红,声音亦是有些发抖。
陵端愤恨道:“那就要去问问青玉坛的丹芷长老了。天底下本该妙手仁心的大夫,却助纣为虐!他想当天下共主不成?”
诶,还真被二师兄一语击中,韩云溪朝那大放厥词的二师兄投去了赞许的眸光,欧阳少恭最后不就是想建造一个永恒的国度么。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骂得不对吗?我见着他了,我还得往死里削他。”陵端又接一句,不过这次莫名有些心虚。
韩云溪起身探出窗子,看那浓重的夜色中几点明明灭灭,心情不由跟着浓重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转过头,只见陵端跟黏住了桌子似的,杵那儿雷打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干嘛。”韩云溪明知故问。
陵端别扭道:“如果不知道他们有集体夜游的爱好,我倒没什么,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打死我也不敢一个人睡了。”
韩云溪:“.......”
百里屠苏:“......”
“那成吧。”韩云溪伸着懒腰,拽过百里屠苏,直奔床而去。结果方一躺下,陵端又杵床边了。
韩云溪:“.......二师兄,拜托你有点眼力见儿好不好?”这摆明了不适合观看啊。
陵端:“.......我不能你们太远,万一夜里出个什么事,总得有个照应吧。”
韩云溪心想,那你随便吧。陵端便屈尊窝在了床脚,将就一夜。
江都,拥吴楚而连中原,临东海而纳大川,商贾云集,货殖繁兴。
韩云溪再次体会了一把比横店更有意味的古代市集,好奇得东张西望。
然而事实是,他在确定昨晚的猜测,暗中观察这里的人们是否有异,活得像是FBI。
下了台阶,踏上石桥,苔痕上青绿,桥下是一条深绿的河,弯弯曲曲,不似天墉城的水,清澈,冰凉。
这里的水带着温度,也带着颜色,一种象征着生机勃勃的颜色。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吆喝声、吵闹声,声声入耳,好久没有见识过热闹的韩云溪恨不得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不管是卖仙草还是卖丹药,都很值得凑一凑。
陵端紧随其后,为了防止百里屠苏的白眼警告吓到人,他同韩云溪保持着恰当得体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