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百里屠苏来说,过去的回忆模糊了景象,却抹不掉仇恨。
在韩云溪断片的记忆中,百里屠苏儿时遭遇到的杀戮,时常走马观灯般在他眼前,放映了一遍又一遍。
完美解释了原著中的百里屠苏为何对宁静山村的那场杀戮充斥了痛苦,即使一辈子为煞气所累,困于天墉城,仍然渴望大仇得报,手刃仇人。
韩云溪记得百里屠苏的母亲虽已身死,由于受到冰封的缘故,按理说此时的肉身犹在,便道:“我们去看看休宁大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陵越解梦
屠苏:师兄,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
陵越(担忧):什么噩梦?你不妨说给师兄听听,或许师兄能帮你解梦。
屠苏:我又梦到我拿剑砍人了。
陵越:梦由心生,若他同你有仇,多砍几下也无妨。
屠苏:……那个被砍的人……是你!
陵越(感慨):在梦里砍,好过在现实中砍!这还真是一个噩梦!(屠苏,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梦了。)
陵越泪流满面……
第55章 丹芷长老
韩云溪任由百里屠苏牵着自己走,乌蒙灵谷到底是男主长大的地方,就算过去了很多年,熟记于心的归路走起来,依然是顺畅的。
这个村子,自出事那天开始,便停留在了原地。
韩云溪盯着百里屠苏的后脑勺想,陌上公子口中的“灵魂糅杂”终归是有些益处的,男主即便心怀仇恨,万恶的煞气却失去了轻易控制男主的机会。
陵端极度不爽地跟在他两人身后,哼来哼去的,原本想吸引韩云溪的注意,但显然进入了乌蒙灵谷后,总是扭头告诫自己不要惹是生非的韩云溪一门心思全扑在百里屠苏身上了,陵端苦大仇深地认命,做了一名合格的小跟班,超乖的。
韩休宁身死多年,因着当年事发突然,情急之下为了保住儿子性命,将焚寂与百里屠苏融为一体,那日送走孩子和世代守护的焚寂剑,她便长眠于此,沿洞口结起的冰棱拖住了时间的流逝。
于是,若干年后的百里屠苏和韩云溪一同走进这处洞穴时,看到当日的景象原封不动,休宁大人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死气沉沉。
“娘!”百里屠苏松开韩云溪的手,冲到那具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冰雕的休宁大人跟前。但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休宁大人揽入怀里,一声声唤着娘亲,逐渐哽咽。
韩云溪打住要往前一步的陵端,“二师兄,咱们出去。”
陵端为终于能和韩云溪单独相处一会儿了感到特别满足,毕竟他在天墉城的时候呼风唤雨,从来没当过哑巴,这几天倒好,身边明明有两个大活人,却没得他说话的份,真是憋死他了。
两人来到洞外,暖融融的阳光倾泄一身,晒久了还能感受到灼热。韩云溪把手搭在眉骨,孜孜不倦地盯着女娲神像看,他总觉得这女娲神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陵端凑过去,小声道:“其实现在想想,屠苏也怪可怜的。”
“嗯?”韩云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听错吧,一向眼高于顶处处看百里屠苏不爽夫斯基的二师兄居然会口吐肺腑之言。
“屠苏打小就不爱和咱们天墉城的师兄弟们亲近,而我们反倒还因为他不合群,就老是欺负他。”
陵端抓了一把空气刘海,很烦躁,早知道今天就不应该跟进洞里看百里屠苏声泪俱下的,要说起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惨法,但他若是知道百里屠苏自小遭遇如此凄凉,作为师兄,不仅没有给予呵护,还屡次为难这样忍辱负重的小师弟,他腮帮子疼。
陵端望着韩云溪的侧脸,仿佛此刻自己正对着的人是百里屠苏,一腔懊悔郁结于胸,寻找着发泄口,突然没忍住,和盘托出:“唯独你和大师兄,是真心实意地待他好,从来没有因为他身负煞气而骂他是个怪物,更不会恶意捉弄他,让他有时候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陵端越说越心酸,只道自己这几年为何如此丧心病狂,怎么就不肯放过一个刻苦努力的小师弟呢。“如今想起来,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韩云溪:“……”能屈能伸的二师兄这又是触发了什么功能,煽情的剧本说来就来,这台词真让人没法接啊。
“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它过去吧。二师兄只要记得从今往后,要对屠苏好,不能再欺负他。”
韩云溪可算是找到了一句满意的答复来搪塞陵端。
陵端目光苍凉,眺望远方,“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身负凶煞之气,真怕他哪天发狂把我给砍了。云溪,你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每次一欺负完屠苏,我就小腿发抖。”这大概就是挑战权威的后怕之处。
韩云溪挑眉:“……”原来咱们可歌可泣的二师兄一直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啊。
两人又胡天海说地扯了一阵,百里屠苏红着眼圈从洞内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视线一锁定韩云溪,便快步走了过来,不等韩云溪和陵端有所招呼,他已经把韩云溪死命地摁进了怀里。
韩云溪闻着他吐在耳边的呼吸和颤栗,渐渐放松了身子,这是寻求安慰的表现,并不是走火入魔了。
陵端站旁边相当地尴尬,小手不知如何安放,“那个,我说屠苏师弟,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好,但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和云溪搂搂抱抱吧,我虽然不德高望重,但你起码尊重我一下。”
百里屠苏仍旧抱着韩云溪,只是眸光不善地扫了多嘴的陵端一眼,“你闭嘴。”就不能让我安静地撒个娇吗?
陵端:“……”好吧,你们就可劲儿虐我这只单身狗吧,我一定会适应的。
乌蒙灵谷惨遭屠杀后,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也接踵而至,原来以为这里的一切俱已化作灰烬,却出奇地留下了百里屠苏儿时住的院子。
正是这个院子,让原剧中的男主鼓起勇气向女主许下了一生的诺言,之后更是让女主历经九百年为了当初一诺而苦苦等候。
韩云溪一踏进这完全看不出是荒芜了很多年的竹院,嘴角直抽抽,他已经可以想象男主将会在这儿对他做什么了,再来一波告白妥妥的,谁叫他扛起了女主的戏份呢。
陵端单身狗一只,不爱看百里屠苏和韩云溪的牵小手手,一个人蹿到了前面,伸手推开了屋门,只见窗台几净,纤尘不染,仿佛避世的主人锄草未归。
陵端为了不闪瞎自己的狗眼,即便抱着商谈的语气找韩云溪说会感想,也是秉承着绝不回头的姿态,“云溪,这屋子收拾得太干净了,我简直要怀疑这里有人住。”
“会不会真的有人住。”韩云溪和百里屠苏默契地对视,皆从双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警惕。
此时,日薄西山,余辉斜照入芳菲,暖色调映着院内的桃花树,随风摇曳,所有的光亮皆被女娲神像挡住,没有了阳光照射的地方,缓缓没了温度。
他们方才去过的山洞,传来了竹杆敲打在石块上的声音,陵端头皮发麻,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溜到了百里屠苏和韩云溪的身后,藏起来,“看来真的有人住,啊不对,是妖是鬼还没个定论呢。”
山洞内设的羊肠小道由石阶砌成,不长亦不短,断断续续地敲击了一盏茶的工夫,洞口浮现了一个人影。
百里屠苏震惊得险些失了言语,半晌才唤一声“娘?”
韩云溪和陵端直接上演看了恐怖片的手脚酸软,双双扶住了要下滑的身体。
韩云溪有气无力,实则是二师兄勒得他快要休克了,“二师兄,你不是除魔卫道,见识过很多大场面吗?怎么还怕这个?”
陵端准备手脚并用地赖韩云溪身上,理直气壮道:“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百里屠苏意图过去扶住那以竹杆引路双目无神的休宁大人,韩云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屠苏,不要过去。”
陵端虽然被那竹杆敲打地面的“笃笃”声折磨得快崩溃了,但仍守着作为一个师兄的职责,“屠苏,咱们先看看情况。”
百里屠苏便按兵不动了,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休宁大人,娘亲如果没死,他该是何等地欣喜。
韩休宁睁着没有焦距的瞳孔,状若瞎子地用竹杆探着路,没有方向感,但是每走出的一步都是固定的,所以她踩着的都是熟识的规律。